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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说不准是山里的狐女呢,你见哪家人会长这样?!”
“瞧这脸蛋海神会喜欢的!”
……
乱七八糟的声音。夜见月仿佛置身在无边无际的恶意中。
越过人群更远的位置,风带来了她熟悉的声音。
芦屋道满恭敬的声音,“伊邪那歧命,您看,她是否是您要找的人?”
伊邪那歧……
夜见月怎么也没想到这背后主使会是一位神明,伊邪那歧命最初的神祗之一,在某种意义上,是她供奉的神明的父神。
芦屋道满听命于伊邪那歧……虽然与他相识不久,但是芦屋道满的任性不驯她深有体会,他是绝对不会受人摆布、听凭命令,即使这个人是伊邪那歧。
夜见月已经顺手解开了绳索。
她保持原样,静候其变。
那道炽热的视线就像一条恶心的毒蛇吐着信子无形舔舐她的身体。
神明冰凉的视线上下逡巡。
神的贪婪与人的贪婪别无一二。
委实恶心。
芦屋道满提议:“您可要在靠前一些确认?”
神道貌昂然地微一颔首,【可。】
或许是祂并未把小小人类放在心上,又或许是利欲熏心失了谨慎,伊邪那歧根本不曾在意芦屋道满的动作。
落后祂半步的芦屋道满唇边若有若无一抹嘲讽的笑意。
神明在半空越靠越近。
但是,祂不知此地渔村曾经犯下滔天的罪行。许多年前的渔村曾试图沉海一位高贵无暇的神明。掀起的巨浪席卷整个村庄,一整个村庄几若无人幸存。
死去的人负罪在地狱煎熬不得往生。
赖有远方神社镇压,以及黄泉的约束,此地污秽的怨气和恶意并未酿成大祸。
此时淡淡弥漫的污秽挡住了神明的视线,封印的气息若有若无。祂越贪婪就越心急,越靠越近,越靠越近,只想看得分明。
祂的背后,芦屋道满的面容如同寒冰的冷漠。
神明已经停在了正上空。
围拢的疯狂的村人已经抱来了大大小小的石块,绳索被斩断,小舟飘飘扬扬。
他们打算扔石沉船。
夜见月仰起头。
道满他想干什么……
*
道满等待此刻多年。
当年他甫一从【蚀】流落至此,淡海的多贺,就遇见了高高在上的神——伊邪那歧命。祂在他心口留下印咒试图控制他,命令他,去寻找所谓天命之人。
他啊,最讨厌命令了。
这个国度,就算只是凡人的恶意也能将人变成恶鬼和妖怪。这么些年,他四处周游,挑拨人心,算计争斗。这个国度最恐怖的妖怪,最贪婪的人心,最凶恶的罪行……一点点一点点,从怨鬼、恶妖、罪人身上一点点收集,他耐心十足的收集起这许多许多怨恨和污秽。
再加上运气很好的找到了这么个合适的村庄。
又多么凑巧,新建立的村子又犯下了相似的罪行。
在此刻。
村人贪婪愚蠢的恶意在他步下的阵法牵引下,将会与死去之人的怨恨相纠缠,最终在这小小渔村形成了最高明的恶阵。
足够将那位傲慢的神明拉入污秽。
道满动作不急不缓,慢条斯理地抬手,整顿衣袖,再拿短刀划开手心,鲜血淋漓。
以血引阵。
在伊邪那歧终于看清确认,无边狂喜之时,笼罩整座村子的大阵已然成形、显现。
猩红色的血光大阵,阵起。
大大小小的石块一瞬间停滞空中,被搅碎成粉末。
夜见月瞳孔一缩。
村人不明状况,恐惧的号叫,人群推搡、逃窜,不断有人被推进海里。
神明猝不及防,从云端被血阵拉入地面。
“轰——”一声。
渔村中心一个巨大的坑洞。
烟土弥漫。
芦屋道满落在她的身边,朝她伸出手。
夜见月默默看他。
她几乎没有受伤,只有一块崩落的碎石划伤了脸颊。
“受伤了。”道满轻轻抹掉那缕血痕,眼神微深。
夜见月蹙眉,“你……”
“道满你究竟想做什么?”
道满笑着耸耸肩,“显而易见,我准备干掉伊邪那歧。”
*
高天原。
月读与天照战斗僵持不下。
短时间内都奈何不了对方。
不知缘何,月读愈发心神不定,手下攻击也愈发狠厉。
而天照铁了心要拦住弟弟。
某一刻,他忽然察觉到自家小巫女不知何时竟深陷污秽之中,而这污秽竟隐约与黄泉相连。
他的表情巨变。
双手结印,辉映金光,刹那风云变色,恢弘的宫宇震撼开始崩塌,群神惊惶失措。月读抬手,无数轮巨大的新月,光华连闪直逼天照而去。
他紧跟其后。
“天照!你怎么敢!!!”
*
坑洞边缘。
猩红的大阵不详的血光。
大阵其内,不少村人都被阵法攫取,动弹不得,发出痛苦的哀嚎。
【芦屋道满——】神明愤怒的声音。
【你怎么敢!你如何敢!】
“有什么敢不敢的?”道满一派轻松,“要问原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