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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轻身翻上了马背,又将那缰绳在手心里绕上一圈。
薛二扶手作揖:“路上保重,他日江湖上见。”
江雪尧调转马头,也转身回了他一道礼:“这杀人的活不好做,以后另寻条生路吧。”
薛二望着她消失在薄雾中的背影,沉默良久。
长夜慢慢,路也遥远。
他瞧了瞧自己这个不爱言辞的兄长,把手搭在他的肩头,笑道:“别瞧了,走吧,另谋出路去咯!”
3.
东都城近几日以来喧闹得很,一大早来往进城的人山人海,若是住的离大街近些,定得被吵得睡不好觉。从前那些慌忙东逃的难民,听闻西垣兵败,又兴高采烈地赶回家来。从日出到日落,都是拉着行李入城的百姓。
叶府不同于其他的官门府邸,坐落在东街的一处角落里,偏僻的很。可就算如此,江雪尧还是日夜难安。
她有心事,太多的心事,这些心事让她常常夜不能寐,梦魇缠身。
又度过了一段漫漫长夜,东边天初亮之时,江雪尧推开吱吱呀呀的房门,跨过门槛,深吸入一口气。
清晨的空气里带着露水的味道,还有一道道的微风。清风徐徐,吹过她的发梢,吹落枝头的白梨。
露水里夹着单单的花香,江雪尧喜欢这般清新的味道。
她环手于胸前,背靠着木门,望着远处愣愣地发呆。
对于辗转难眠这件事,她已经忘了,又或者是已经习惯如此。事到如今,她已经开始学会偷懒,享受这片刻的宁静。什么事都不想,什么事也不做,就像个独立于世外的隐世之人。
“江雪尧,醒了就别愣着,快来帮忙!”
方奕正端着一个大箱子,从另一间屋里踉踉跄跄地走出来。他的一句话,又打扰了江雪尧的好心情,预料之中,又遭了她一对冰冷的大白眼。
“这是何物?”江雪尧走上前去,问道。
方奕嘻嘻笑,用下巴嗑在木箱子上,吃力地说道:“小皇帝给的一些粮食,留着回药宗的路上吃。”
“哦……”
江雪尧说着,从庭院间穿过,不听身后之人说了些什么。她走过梨花树下,又望见那间小屋。她踏上木制的台阶,推开那扇遮蔽她眼的木门。
屋里点着除湿的熏香,小紫炉上升起袅袅白烟,像一位曼妙身姿的少女舞动着。而后最后一点熏丸烧尽,白烟散去,只留清香满堂。
外界之事如何千般变,躺在床头闭眼入睡的人却是什么也感受不到。
江雪尧缓步走上前去,拉开书柜的抽屉,取出那个木盒。她用手扫去木盒上原本不存在的灰尘,将其牢牢握在手掌心。
她转头望向躺在木床之上熟睡之人,替他整理好被褥,虽然那被褥并没有挪动过。她一手撑着自己的下巴,望着这个入睡的人,温柔一笑。
“真可惜,这般好闻的熏香,你却闻不到。”
江雪尧摊开他的手掌,手指在他的手掌里画着圈,细声细语地问道:“你这会,梦见了些什么呢,不会还在想着怎么说些肉麻的话吧?”
可是梦里的人,是不会同身在梦外之人说话的。
“好久没有见到师父他们了,也不知道药宗如何?”
无人应答,江雪尧却自顾自地笑了。
“清允?”她睫眉微垂,低声道:“我们现在回家好不好?”
忙活了整整一上午,赵衍与方奕才算是把这叶府里里外外收拾了一通,凡是能搬的,好携带的,通通搬上了马车。
方奕拍去手上沾染的灰尘,笑道:“这皇帝大方呀,给的马车都是两匹马拉的,我们五个坐,绰绰有余了!”
“五个人?”赵衍不解道:“夏姑娘呢?”
他话刚问出口,就听见身后传来马蹄声,待他们转身望去,瞧见的正是穿着一袭红衣的夏池鱼。
她的衣裳鲜红,走过风声岁月,也不会沾上一颗尘灰。
“夏姑娘这是要去何地?”赵衍问道。
“你们既然要回药宗去,那我也该回家了。”
回家?
是吧,夏池鱼的家在南郡,在黑山的另外一头。天终山上,有一座天终阁,是大姚最高耸的阁楼。大姚国内所有精兵铁器,皆出自此处。
那里也是夏池鱼的家,一个三四年都没有踏足的家。她虽不是庭院池叶下的游鱼,在大江长河里流浪久了,也总会想念一处安隅。
“我想要寻找之物,已经得到了。”
夏池鱼笑着,她竟是学会了开心欢笑。
人为何会笑,又为何会哭?为什么亲朋远去时总有人撕心裂肺,为什么佳节日里人们却是欢声笑语?
如今想来,这些答案,她都寻到了。
“好。”江雪尧笑言:“且祝你一路平安顺遂。”
夏池鱼跃马而上,马匹前蹄离地而起。
“日后再相见。”
身着红衣的女子渐渐远去,她的背影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