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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着,一直在看着你们。”
“那你……?”你疑声不定,兰登侧身将你挡住一些,望着眼前的妇人轻声说:“你不能直接伤害、或下达命令伤害人类,所以当艾伯特人与人类开战,你只能从首脑一职上卸位。”他稍作停顿,态度温和而坚决地开口道,“我们希望能够停战,在此之前,或许我们双方应该谈谈。”
棕发妇人将汤匙轻盈搁进茶壶里,壶盖落下“叮”的一声为安魂曲分章断谱,她一转身,就着裙角飞旋的花朵将木椅轻轻拉开,抬头在斜阳中冲你们微笑:“当然,当然我会同意,我怎么能够拒绝你呢,我怎么能够拒绝作为我主人的人类后代呢。来吧,孩子们,你们的疑惑全部都写在脸上,像初生的鹌鹑一样稚嫩可爱,让我们坐下来慢慢谈吧,没人会打扰我们的,我保证做到知无不言,尽我所能解答你们所有的疑问。”
兰登握住你的肩,指尖温暖有力,不加克制的保护欲像一匹灰蓝天鹅绒柔柔地将你包裹珍藏,你拽着他的衣角冲他摇摇头,示意自己完全能够面对。你们在木桌旁坐下,棕发妇人推过来两个小银碟子,切好的覆盆子蛋白酥呈三十度开角的扇形压在碟中,鲜红树莓与蛋奶酥拥挤在热气腾腾的蛋羹上,切面中奶油与果酱仿佛沉积岩层层堆叠,最后裹上的砂糖宛如核爆炸后乳白的飘絮,你抬头看见她微笑着递来小勺,“我喜欢糖分,但过分摄取糖分总要想办法将能量消耗,否则便会在体内堆积起多余参数,在虚拟世界就要方便许多,无论尝到什么、感受到什么都只是虚拟信号对脑中枢的刺激。”她用小勺剜起树莓,轻柔叹气,“那么,我们该从何处谈起?”
你们相视片刻,兰登礼貌性地接过细勺,说:“那么请先从你的身份谈起。”
“我以为你们早就清楚我的身份。”她从边缘开始切碎蛋奶酥,奶油与面包屑粘腻在一起,“我是古人类制造出来的服务型AI,本质上只是一串程序,一组用以让计算机识别执行的指令。而程序存在的意义与动力便是其要完成的目的,正如一只蝴蝶煽动一场暴风,一个支点撬动一块重物,一个beginning串联一个end,设定好目标的那一刻我便会持续不断地永恒工作下去。你们听说过‘勺子杀人狂’吗?一个古地球人编撰的小故事,讲述一个杀人狂坚持用勺子敲打另一个人直至他死亡,我便是在做同样的事。”她笑着,粘了奶油的细勺磕在碟子边缘,轻柔闲适地搭起膝,用一只手支起下巴,“我的虚拟形象来自于对人类的心理普查,温和,宽容,略微年长,无攻击性的女性,这是人类整体接受度最高的形象之一。”
托在手掌上的那张脸凭空被马赛克虚影覆盖,像显示屏中涌出白噪雪花,短短几秒内无数张男女老少各异的面孔如电影胶片掠过,最后仍定格在最开始那张脸上。棕发妇人用勺子剖开软烂树莓,看着粉红汁液渗入蛋糕孔隙,“我的目标、存在的意义即是忠诚地为人类服务。”
你指出:“你反抗了人类,致使人类如今几近灭绝。”
她摇头:“不,我从未反抗人类。我服务于人类,程序从不遗忘,从不疲倦,从不悖离目标,时至今日我依旧为人类而服务,在至今的工作生涯中我不曾伤害任何人。”
你略微惊愕,一时噤声,兰登用手掌盖住你的手背,平静地点点头示意她继续。
妇人温婉和蔼地眯眼,午后斜阳模糊过的眼睫犹如茶花堪堪垂落,她松弛身体隐约向你逼近,半枯花瓣折射一点露光让你胸口突地一跳:“亲爱的,听我说,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早期人类降生于银河系边陲区域猎户悬臂太阳系中的古地球上,由森林古猿进化演变而来,在长达几百万年的历史上一度仅蜗居在那个小小的蔚蓝星球以原始农业社会形态生存,直到人类纪元的18世纪60年代才逐渐开始工业化——后来的宇宙史学家加里亚德?艾萨克称其为‘外机械化’,以此为一个加速的支点,蒸汽时代,电气时代,信息时代与人工智能时代仿佛依附湖岸结起的薄冰一般飞快遍覆人类历史,至距今五百年的公元2121年,人类已经迈入星际殖民时代。在科技与智能的辅助下以银河中心线为轴以川陀星系为螺旋点爆炸性地征服了五百多颗星球,在银河系与仙女座之间构建星云环墙,以兆亿为单位的人口菌藻般依附星球蔓延,在每一座引星塔上升起他们联合国的蓝白旗帜。当然,这一过程伴随着复杂的矛盾运动。”
陌生知识犹如封闭已久的涌泉漫过你干涸的世界认知,侃侃而谈的妇人却突然合手“哎呀”一声,站起来转过身,声音略有歉意:“都忘了茶还泡着,那么,亲爱的,加糖还是牛奶?”
兰登语速稍缓地礼貌回答:“牛奶就好,谢谢你。”你将注意力缓慢从过于庞杂浩瀚的信息量中拔出来,有些迟钝地摇摇头:“我就不用了,你知道我没有味觉系统,也不需要进食。”
妇人宽容地笑了,眼弧压弯鱼尾细纹,半枯茶花葳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