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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门混不在意地看了他一眼,向后躺平在地,对天发出一阵畅快的大笑。
快一千年了,他一直在为这件事努力。今天,他终于快到终点了!
至于容予和陆识途……他们就算再厉害,又怎么可能敌得过十二楼结界。如今结界崩溃,他们一定也耗尽了力气,不死也不剩几口气了,完全不成问题。
有了十二楼之力,他总算能够抛下这残躯,飞升上界,拥有无限的寿命和自由……
容百川似乎一时气急,竟撑着遭到了严重反噬的身子,一步一步向掌门走来,痛声道:“你做了什么??……我真是恨,我恨我对你还存了几分希望,我总觉得你做不出这种事……你把阿予弄到哪里去了?你错了,你错得太离谱了,收手吧!!”
掌门只闭着眼睛桀桀冷笑,什么都不肯说。
下一刻,有个熟悉的声音却突然响了起来:“师兄,你在找我?”
掌门不可思议地睁开眼,愣愣看去
容予正逆光行来,手里随意地倒提了一把刀。
那把刀,那把刀上面的气息……
掌门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眼睛死死盯着那把刀,几乎要瞪出血丝。他勉强运功,动用了门派秘法,再次抬头看去。
只这一瞬间,他便真的确定了,那把刀,就是十二楼。就是他穷尽毕生之力,始终无法拿到的,神器十二楼。
容予似乎注意到了他的目光,随便举了举手里的十二楼,笑道:“掌门可是在看它?哎呀,掌门慧眼,这正是宗门辛辛苦苦替我守护了千万年的十二楼啊。这说起来,还得多谢掌门呢……”
他上前走了两步,将十二楼举到掌门身前,刀刃若有若无地架在掌门脖颈处,柔声道:“若非掌门将我们逼进十二楼结界,我恐怕还不知道呢,原来我们,就是十二楼的有缘人啊,哈哈。”
掌门浑身都在哆嗦,他眼里的光芒极盛,仿佛回光返照似的,不要命一样,猛地伸出手去抓十二楼的刀刃!
容予动都没动,神色冷淡地看着掌门抓了个空:在掌门碰触到十二楼的一瞬间,他碰触的位置,刀刃全都消失了,让他摸了个空。而刀身的其他部分都完好无损。掌门碰到哪里,哪里的刀刃才会消失,他离开后,那处又会恢复如初。
传说,只有在有缘人的手中,十二楼才会现出真容。
掌门眼中的光,一瞬间便熄灭了。
容予脸上的笑也没了。他冷冷俯视着一摊烂泥似的掌门,寒声问道:“我家族的灭门一案,究竟是怎么回事?陆识途呢?还有当初长恨渊一事……王弋,是不是被你们所害?”
掌门面无人色地瘫软在地。他的眼睛无法聚焦,但仍望着天,似乎已经看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容予缓缓念道:“掌门师兄……”十二楼的刀锋一寸寸逼近掌门的脖颈,他似是被剑气所激,突然剧烈地呛咳起来,边呛边吐出大口的污血。
“你苦心绸缪了那么多年,日日带着那张假面,你不累吗?你想要的,不还是得不到吗?不是你的,就永远不会是你的,你做的事,从头到尾就是错的。”
不知是不是刚刚吐了血的缘故,掌门脸上竟现出几分灰败之色。他哆嗦着嘴唇,眼睛不甘地睁大,似乎想要辩解什么,却一直没能说出来,最终又合上了。他的生命力,似乎已经被刚刚的大喜大悲消磨掉了。
过了许久,他终于缓缓开口:“当初……我才八岁就筑基了,比你小时候,还厉害。六大仙门……对,当初还是六大仙门呢,他们都来找我,要我拜入他们门下。可是太虚剑派,那个掌门……他只说了几句话,就让我跟他走了。”
“他说:‘你生而体虚,天赋为身体所累,寿数极短。拜入我门,灵药典籍无数,可保你千年无虞;若还能办成一事,你就能够拥有永恒的寿数,永远摆脱这命定的诅咒。’”
掌门的眼神移到十二楼之上,眼里似悲似喜,如火如冰,继续道:“护山大阵……是老祖宗设下的。若用特殊法门开启,就能引出十二楼,将人领上通往十二楼的路。从最开始,设下护山大阵的老祖宗,就布下了这道秘法。”
容予倒吸一口凉气,神色有如冰霜:果然,从最开始,那忘恩负义的老祖宗就打着夺宝的算盘!
“每一代掌门都会被传下秘法,除了这个,还有观星锻眼之术,能看到与十二楼有关的人事。天下间有几处与十二楼有关,其中包括你和陆识途的家乡。几百年前,我看到你家族生出了与十二楼有联系之人……后来,陆识途也是同样。宗门早已定下规则,若有家族出现这样的人……为绝后患,先杀人后夺子。不过,这种人已经有很长时间没出现过了。”
即使容予与原身的家族并无感情,听到这样的话还是不由齿寒。他忍不住有些担心陆识途,却还得制住掌门,不敢转开眼睛,只得暂且按捺住心头焦灼,继续听下去。
十二楼似乎也被容予的情绪波动所牵连,顿时激发出一阵剑气。掌门离得极近,当即便呕出一大口血,身体极为痛苦似的抽搐了几下。
“你小时候,”过了许久,掌门垂目看向容予,再次开口,“其实抱你回来的,不是你师父,是我。你一定不记得了。你在我怀中哭闹不休,医修说你资质太高,灵火太旺,需得有东西压制才行。正巧这时候,有人给门派送了这玉环,你一看见就去抓,抓住了便不哭了。很久以后,我用了秘术,这才意识到,这东西和十二楼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