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
    好痛。
    薛祐全部的心神都被痛楚所占据，自然没有发现,就在剧痛袭来的那一瞬间，一道虚幻的影子从他的脑海里析出，只一个眨眼的功夫,就已经消失在了错综复杂的线路中，正好被那道手电筒打出来的冷光照了个清清楚楚。
    而随着那道身影的离开，薛祐脑海中的剧痛也逐渐减轻,然而他的目光仍旧是模糊的，艰难地眨了眨眼睛，薛祐恍惚中,似乎看到了一道金色的光芒从自己的眼前闪过，消失不见。
    又过了好一会儿，薛祐才缓过神儿来，他艰难地支起了自己的身体,靠在一旁不知道做什么用的巨大机器上，缓缓调整着自己的呼吸。
    薛祐并非是没有经历过痛楚的人，甚至他之前的好几世，临死的时候可没有那么好运，都是挣扎了许久才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而这一次的痛楚，比之之前，也不差多少了。
    稍微缓过来之后，薛祐略略平复呼吸，伸出手去捡落在一旁的手电筒，或许是因为刚才的痛楚太过强烈，他一时间没有把握好对于距离的判断，不得不将左手在地上撑了一下，他的视线也自然而然地看了下去。
    将手电筒拿回来后，薛祐总觉得自己似乎是忽视了什么。
    思考的时候，他习惯性地摸上了自己的左手手腕，那里曾经缠着一枚纽扣，但现在摸过去的时候，薛祐的左手手腕上空空如也。
    薛祐心里一惊，用手电筒的灯光往自己的左手手腕上一照，没有！
    他着急地站起身，因为起得太急了，甚至还趔趄了一下。
    薛祐打着手电筒，将附近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没有，没有，还是没有！
    “怎么回事？”薛祐喃喃，他记得很清楚，在进来之前，那一枚纽扣还被好好地缠绕在他的手腕上。
    这已经成为了他的一个习惯，在心绪不宁的时候，亦或是做什么重要决定的时候，他总是会习惯性地摸一摸自己左手手腕上缠着的那颗纽扣，好像这样就能得到某种不可言说的力量一般。
    可是现在，那枚纽扣不见了。
    薛祐有些焦躁，原本因为计划顺利进行而产生的些许轻松顿时消失无踪。
    那枚纽扣一定是消失在了这里的某一处了，可是，薛祐想起了之前自己和七九商量后定下来的计划。
    自己会带着寄生在自己身上的子系统来到核心区域，然后破坏掉核心区域的关键部位，以此将子系统逼出。
    薛祐还记得自己和七九的那一场谈判。
    “子系统已经寄生在了我的身上，它完全可以寻找机会彻底寄生，毁掉它的核心区域，似乎并不能威胁到它什么。”
    “不。”面对薛祐的质疑，七九的表现非常淡定，“人总是会死的，但是我和它不会。”
    薛祐一顿，好像……确实如此。
    “如果它真的彻底寄生在你的身上，则意味着它也要受到人生老病死的限制，这对于它来说，是不可忍受的。”
    薛祐立刻道，“那么它之前一直用来威胁我的，如果他死了，我也会一起死，都是假的了？”
    七九想了想，“它确实在骗你。”
    “怎么说？”
    “如果它想要操控你做什么，就需要更深层次的寄生，可是这样，也就相当于彻底将自己绑在了你的身上，那是它不愿意做到的。”
    虽然心里一直这样猜测，但是此时听了七九的话之后，薛祐才算是彻底放心。
    “在它从你的脑海中离开后，我希望你也能尽快离开那里。”七九也提出了自己的条件。
    薛祐记得，自己当时是毫不犹豫地就点头答应了的。
    七九和薛祐脑海里的系统本就同源，七九的核心区域也和系统的核心区域差不多了，在这里呆的时间久了，薛祐也不确定会发生什么问题。
    可是……
    薛祐走到了站台的边缘，垂眸看着下面黑黢黢的存在。
    片刻后，一只浑身无任何杂色的小雪鼬顺着一排排的线路飞奔而下。
    得益于良好的夜视能力，薛祐让自己镇定下来，努力寻找着不知道掉在了哪里的纽扣。
    就在薛祐寻找纽扣的时候，正站在智慧舰上的谢云琢忽然接到了陌生的信号，不是机甲轩辕。
    似乎是猜到了某种可能，谢云琢接通了通讯。
    很快，半空中的虚拟屏幕就出现了一个年轻人的身影。
    “你好。”那个年轻人率先打招呼，“你可以叫我七九。”
    谢云琢眯起眼睛，“你好，七九，我是谢云琢。”
    “我知道你。”对面的七九点头，“可以说是久仰大名。”
    “你的目的。”谢云琢没有废话。
    七九对于谢云琢这种言简意赅的说话方式还是很认同的，“我是来和你谈判的，不过在谈判之前，我想请你先看一段视频。”
    说完，七九的身影就从半空中的虚拟屏幕中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一段视频。
    看着视频中薛祐一瞬间变得痛楚万分的模样，谢云琢眯起了眼睛，在七九看不到的地方，谢云琢的拳头已经紧紧握了起来，甚至同在指挥舰的人，已经闻到了那一丝丝隐约的血腥味道。
    “之前寄生在他体内的病毒我已经抓到了。”
    七九很清楚，如果谢云琢下定了决心，黑星的毁灭，会很容易，只看这个人犹豫时间的长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