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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是!萧霓从屋外跨了进来,冷冷的语调里透着说不清的杀机。
娘!
萧霓将闻诉从地上扶起来,接过她怀中的琚儿抱在胸前。事到如今,也没必要瞒你了。她淡淡地扫了眼女儿,复道,你的亲妹妹早在九年前就已经死了!她不过是个替身,替你妹妹坐上皇位的替身而已。现在时机到了,她也就用不着了。
娘,你说什么?诉儿不明白......闻诉完全被弄懵了,心中渐渐腾起一股凉意,冰凉冰凉的,冻得心发颤。
我的意思是,她与我们闻家什么关系都没有,只不过一颗棋子罢了,你不必太在意,她根本就不是你妹妹!
闻诉脚步一错,险些坐倒在地,可是......
没有可是。诉儿,你应该这样想。只要除了她,娘就是碧落最有资格的继承者了,而你,是我唯一的女儿,你的未来,琚儿的未来,可全在这一击上!萧霓嘴角噙笑,细软的手轻轻拍了拍女儿的手。
闻诉脸色苍白,怔了半晌,才悠乎乎地冒出一句,原来......竟真的是要谋反么?
曾霜眉一皱,张了张口,终于还是又把话困难地咽了回去。
什么谋反不谋反!这是夺回你娘应得的!我说你娘说了那么多,你就一个字也没听进去?!闻君祥有些恼了。
闻 诉呆了片刻,忽然跪了下来,爹、娘,孩儿不懂什么天下大事,孩儿只求和丈夫女儿好好过太平日子,可以没有富贵,可以没有荣华,只要开开心心地过日子。 爹,娘,你们的大计划孩儿不懂,也不想懂,孩儿只求你们把王熙放了吧!我保证,只要你们一放了他,我和他立刻在天都消失,永不会再出现在你们面前!好不 好?好不好?娘!我求求您了!放了他吧!闻诉跪爬至萧霓面前,只是哭求。
萧霓冷下了脸,你怎么就是不明白为娘的苦心呢?
娘,我求您了!放了他吧......
萧霓心头一阵火起,来人!
是,夫人。屋外立刻进来两名家丁。
把大小姐请回屋里,没有我的允许,不得离开房门一步!萧霓将琚儿扔回到闻诉怀里,丝毫不再理会她的哭求。
曾霜不无忧虑地看着闻诉被押走,心下有些沉吟,一时便没有说话,直到萧霓问道:现在可有好的对策?时,他才恍然回过神来。
呃, 夫人,闻公,在下以为,现在正是可以巩固我方计划的时候。他拱了拱手,皇上此番派去查案的是萧水天萧侍郎,这是皇上在高鹄的事上不得不作的让步。萧水 天是何许人?曾霜一笑,其父是039;辛酉三才039;之一的萧达,与那麟王的第一智囊左明舒可是同科进士,多年至交。若他前去与左明舒会晤,只怕我们就可以与麟 王进一步合作,如果能调动这一方兵马,那么高鹄的存在与否,已无足轻重了。他拢了拢袖子,见闻君祥回色作喜,萧霓也跟着点着头,便接着道,上面的这位 只怕并未想到这一层......啊,对了,闻公,匈奴那边,咱们可以定了。近年来的联系应该也要派上用场了。
闻君祥一怔,你是说......一直贿赂的匈奴左谷蠡王克萨巴?
正 是。闻公,咱们在匈奴这里的一子棋,为的不就是到时能够里应外合么?曾霜深沉地扫了眼烛火,灯花爆开朵朵,蜡泪滴滴,流淌在灯盏上,凝成条条怪异的形 状。试想,如若边塞狼烟四起,处处告急,麟王配合,瀛州便是一个致命的空儿!孙须便不得不走,只要他一走,闻公与夫人便可高枕无忧。无军之帅便是去了钳 的螃蟹,再也舞不起来了。
好!好好......果然是条妙计!闻君祥重又恢复喜色,可是那萧水天能明白这意思么?明日出发在即,只怕现在去说已是不及。
曾霜笑笑道:萧大人何等聪明剔透之人!早在他接过皇上的诏书之时便已知晓他的使命了!呵呵。
哦?萧霓微侧了侧头,当初他不是由王熙提携入府的么?如今王熙倒戈,他会没什么异心?
夫人请放心!在下早去打探过了,萧水天是聪明人,自然知晓哪一方是更有前途的。早在王大人被扣之前,他便已修书一封,通知在下要小心王大人摇摆不定。由此可见,此人之心全在我方。由他出面与左明舒谈,可事半功倍。
好。那我们就尽快与匈奴一方联络吧!萧霓应了句,忽又有迟疑,只是,那匈奴......她本想说匈奴蛮子,若到时攻破边防,那定是有乱碧落关塞。
曾霜淡淡地笑了,有一抹极隐约的嘲弄,夫人现在首要的,可是皇位。江山与皇位,依眼前这位夫人的心思,怕是不能兼顾了。
萧霓一怔,脸色倏变,马上道:不错。尽快与匈奴联络吧!这事就交给你了,曾霜!
夫人放心。
春分,雨势连绵,丝毫不见好转。一驾篷车驶在无边无际的雨幕里,泥迹溅在车辙上,再被雨水冲刷干净,如此周而复始,篷车已近瀛州永治。
萧水天伸手挑起油布一角,车外烟水迷蒙的雨幕将四宇茫茫,都笼在其中,根本瞧不清什么。春分有雨到清明,清明下雨无路行。他无意识地喃喃念道,复又放下帘幕。萧水天靠上车壁,外间的豪雨敲在车上,噼噼叭叭地密响,杂乱无章,正如他现在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