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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史请起。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左明舒从怀中抽出一本牒章,交由知云呈上,启禀皇上,麟州赤峰遭匈奴兵袭击,赤峰危急,麟王正于城中督战,未能前来迎驾,请皇上恕罪。
妫语将牒章只略略瞧了眼,便仍交回知云手上,麟王亲自上阵督战,如此忠勇,朕心甚慰。你且待几日,朕有话要带与麟王。
是。
启禀皇上,泷水郡守有简书来报,匈奴左贤王率大军突袭胭脂堡,现已失守。武泉城正遭包围。此封简书正是武泉守将曲戈零派人突围报来的。
那撑梨孤涂不是一直按兵不动吗?怎么突然来袭?处在她已亲征之后,这步棋实在匪夷所思。妫语将手中的药碗一搁,眉峰已是紧蹙。
据泷水郡守报,似乎是敌军为了找一个人,好像是个俘虏。
俘虏?妫语眉一挑,隐隐想到一个人,迅速与孙预互看一眼,知他亦是怀疑,便果决道,擢兵部员外郎章戈迅速率兵援救武泉。
是。
妫语抿唇想了许久,忽然回头朝左明舒看了眼,左长史,依你之见,匈奴左贤王来袭需如何应付?言谈间竟丝毫不避他身属麟王的身份。
左明舒依旧是冷锐的,但因这完全不避嫌的信任,他眼中有些微的暖意,所言也带上了深隐的诚恳。回皇上,臣以为匈奴左贤王的兵力制肘颇多,其攻势只在两三天内,只要守住了这两三天,他必然撤兵。
岳 穹轻轻点了点头,不错!撑梨孤涂因其是先汗之子却未袭汗位,一直遭到身为汗王的叔父的排挤与戒备。因此制肘在所难免。而兵家之道,最忌缚手束脚,一旦兵力 有牵制,那也是可以停手的时候了。他朝左明舒看了眼,目中不无欣悦。左明舒此言看似毫无建树,然而却给众人都提了个醒。那就是,撑梨孤涂与匈奴汗王有隙, 如若能很好的利用这一点,相信北防的压力会小许多。
章畔伏在断城垛下,冷静地注视着又一队搜寻的人马驰过。直到火把的红光消逝不见,马蹄声亦远去不闻,她才爬了起来,手上脚上的铁链亦随之发出一阵轻响,如同来往西域商人所骑的驼铃。天边残星如缀,只剩一轮皓月光辉夺目。
她朝四下里一张望,迅速跳下断城垛,找了块石头,将自己手腕脚腕处的铁链给砸断,便潜入城中,那里有她看好了大半天的马匹。半刻后,只闻一声马嘶,一影快骑便追风而去,只撒下满地的黄尘与铁链相击的轻脆的声音。
直 到一个岔路口,那匹快骑才停了下来。是去武泉泷水呢?还是取道洮名,直入瀛州永治请兵呢?去武泉,只要一日夜便可;去永治却需五日。她得回去,必须得回 去,尽早地回去!可是,如果走武泉,他的人马一定会截住她的!章畔咬了咬牙,勒住马身一个回头,嗬!她夹紧马腹,直往洮名奔去。
六月初八,天边乌云翻滚,雷似是直打在人的头上,炸开似地响。天极闷热,章畔身上的衣衫几被汗水湿透,发丝粘在沾满了黄尘的额上,已辨不清模样。
总 算逃出来了!总算又回到碧落的国土上了!章畔连着十日来紧崩的心神微微放松,真没想到,那撑梨孤涂竟也防她会走洮名,沿途的的搜寻人马只多不少。想到撑梨 孤涂,章畔眉色微微一紧,低头朝自己手腕处的早已断了的铁链看了眼,是不是,当这个铁链敲碎之后,他们之间就只剩下敌人的对立?
是了,她身在碧落,是碧落的大将,而他是正欲侵入碧落的匈奴左贤王,他们除去敌人,还能是什么?撇撇唇,她手中的缰绳一抖,马疾驰而去。再见,就是沙场!
启禀皇上,营外有人自称是原武泉守将章畔,有要事求见圣上。
快传!妫语正与孙预正议着泷水郡的告急文书,忽然听到此事,心中既觉诧异,又觉有些欣喜。看来撑梨孤涂真有半数是为着章畔而来。
罪臣章畔参见皇上。章畔满面尘土,衣衫褴褛,手脚处的断链正挂垂在腕上。这副情景落入妫语眼中,眉不由微微一皱。
将军快快请起。她立时上前亲扶起章畔,将军武泉战功,声传碧落,如今历劫归来,真是碧落之幸!她一个转身,便吩咐小秋,快伺候章将军梳洗用膳。
章畔心中一阵激动,有些说不出话来,武泉失守,依碧落法令,守将当斩!她本不指望会遇如何善待,可是如今......她抹了抹眼睛,皇上,臣身囚匈奴近两年,所见虽然有限,但亦了解到一些军情......我......
将军慢慢说话。妫语与孙预互看一眼,请坐。
谢皇上。章畔落座,知云便奉上凉茶一盏。她也实在是渴极了,捧起便喝,直喝过三盏,她才舒出一口气。皇上,匈奴军悍,尤其是骑兵,碧落实难胜之。但是,也不一定不可守。臣怀疑,此次匈奴之所以能长驱直入,是因其得到了我军的防守城图。
他们得到了我军的防守城图?妫语神思一转,便想到了遥居天都的闻君祥。
不错。章畔抿了下唇,只是如今找出伏在我军的细作怕是时间不够。臣以为,不防将计就计,传给匈奴以虚假的军情。那我方便是化被动为主动了。
继续说。孙预听得连连点头。
还有。章畔走到军图前面,奴出兵是经过了羌蒙、突利两国的,匈奴尤如秦狼,其心贪婪,如其势成,羌蒙、突利二国便如滑之小国,途归而灭。如能遣人与此二国相约,那我方的胜算会大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