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妫语看着微微一叹,好人坏人都有。你们只教认准了那些与闻氏对立的人就救吧。
那传讯呢?
孙预稍稍沉吟了下,又算了算日子,天都运来的粮草大抵在明日午后便到吧?那,这样,你放消息到天都,就说粮草在途中被山贼劫去。
好计!沈磕仪惊叹地朝他看去,好。
暂且就这样吧。妫语又想了一通,嘱咐道,这些天别走开,随时都有钱让你赚。
真的?那我天天就睡在门廊上了。沈磕仪笑嘻嘻地转身就跑去通知自己人了。
这里也该动作了。孙预扬了扬手中的折本,能骄一下敌还是好的。
嗯,回旨上粮草一案还是得慎查。还有,各防的守将这儿也要发一道君令,嗯......日子是提前还是拖后呢?要故布疑阵,让匈奴上当,就先要让他们的人上当。
就先提前吧。日子就定在十日后,然后就顺着传去天都的假消息延后,再暗中发出密令,全线出击,打个剌刺措手不及。
就这么办!二人同时呼出一口气,转送看向军图,全线出击,那将是必胜的一战了!然而顺着那条长长的防线往东往北,却又看到了一个极刺目的所在麟州!
麟州......
麟王......
二人同时出声,又同时顿住,犹豫了半晌,妫语才道:是不是在这之前得去一趟麟州?
不行!麟王野心甚大,如今闻氏大致已是明来了,麟王别无退路,定会铤而走险!孙预默然半晌,还是我去。
妫语浅淡地一笑,如轻纱拂过,有些暖有些明朗,对你倒可能真没顾忌了,对于我,他还想着在闻氏那儿捞点好处,便是真的铁了心要反,也还需留我一命!
可是......
孙预心中十分不踏实,却见妫语笑得浅浅媚媚,轻丝驻云罕,春色绕川风,一时间只觉心神有些被惑住,握着她的手有些紧了。
其实我反是避去那里的。战事一近,如真要直面征场,我怕一天的马骑下来会受不住的......会战的事,就交给你了,我尽量稳住麟王,你全力拚杀,记着,可一定要赢呵!她的话说得很软很轻,似是一张锦,绵绵地裹紧了孙预的心房。
心弦一动,孙预忍不住拉她入怀,为什么我总是让你去涉险!我......
蓦地,语声里浓浓的自责被一盈滑软轻轻掩住,你可比我要险,我至少还能保住命的,但你不一定了。行军打仗,生死在天!万一......她的语声沉下去,万一......如果我不在了,你就替我报仇吧。
孙预拥着她的手一紧,憋了一会儿才叹了一声,......如果我不在了,你也替我报仇吧。
我在新近听到许多人在唱这首歌:君为塞下土,妾作山头石......她低低地吟唱着,暗夜里,幽幽的声音萦绕在孙预的耳边,缠得他既感动,又心痛。
鸾驾还要多久才到?别夕正勒马迎候在杨城,身后是万千旌旗招展,朔北的风将大旗吹得忽啦啦作响,让人听不清别的声音。列队的军士已候过半个时辰,骄阳下,汗如雨下,便是坐在一方茶肆里的别夕亦有些候不住。
禀王爷,还需半个时辰。左明舒将茶盏晃在手中,似是在沉思什么。
别夕看了看他,将烦躁按捺住,这一次......有什么不妥么?
王爷左明舒叫了一声,忽又一顿,好一会儿才复道,王爷本该去一趟永治的,如今皇上来了,是君就臣,到时王爷的一言一行,只怕都受世人挑剔。
可是......别夕想辩解什么,想了想又改口,只是无所谓地一笑,呵呵,哪里想得到皇上真会来麟州?本来是觉着不用去,也不必来......皇上毕竟是皇上,气魄非凡。话到最后一句,语气不禁有些阴沉。
左明舒转着手中的茶盏,声音很低,闻诚一事已被抢了先手,王爷应当谨慎行事了。何况......
何况什么?
臣听说,天都那边,户部尚书已经下狱,而且,好似三州都尉的兵马有些小动作。左明舒轻抿了口茶,而如今,与匈奴之间,战在眉睫,皇上到了王爷这儿,可是桩不小的重任哪!保不定,闻家就想借着您的手......他忽然左手成掌,做了个杀的动作。
借刀杀人?别夕的话音里有些寒意,转瞬即想到那一位来麟州,是否也是算准了这一点?
左明舒望向茶肆外的黄尘路,眼微微地眯细了些,王爷应当好好考虑,背上那条罪,是否值得?与其尽落闻家之手,还不如......他的声音更低过几分,散在烈烈的大风之下,几听不清什么,但别夕听清了,也因听清了而抚着下巴在那儿深思起来。
挟天子以令诸侯!
巳正,哨官已纵马来报,皇上已入麟州。
这便是半刻间就要到杨城了。别夕听闻,将手中的茶一气喝尽,抹了把脸,走出茶肆,翻身上马,手一挥,原处休息的众将便哗啦啦地都站正列队。骄阳下,只觉重甲垒垒,寒光射人,旌旗迎风大舞,兵气凛然。
不一会儿,鸾舆行至,先是二十白马侍卫为前行,继而是掌内命的内官宫女,之后便是一驾明黄襜帷的八景鸾舆,由众仪仗持着九光宝盖簇拥而来。
别夕远远瞧见,便与众将下马跪迎。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