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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未晚撑着自己面容冷肃的模样,道:“既然是你主上的命令,那我便不再强求……”
程未晚话还说完,孟先觉所在房间的门一刹那间大敞四开,狂乱的风由内而外,将那些藏淤在内的血气毫无保留地吹向他们二人这边。
乌重脸色骤变。
程未晚收了那逼人的威压,眨眨眼,漠然地看向屋内。
屋内一道低沉严肃的声音传来:“乌重。”
乌重脊背瞬间挺直,像是被捏中七寸的蛇,他低着头摇晃地站起身,不敢看程未晚,只默默地守在门口处。
程未晚压下自己心头的忧虑,重新向乌重展露笑容:“抱歉了。”
乌重只无力地瞥他一眼,面无表情。
程未晚安抚着千里,迎着那逐渐不受控制的血腥气走去。
孟先觉站在门口等他,见他走来,露出个简单的笑容:“晚晚。”
程未晚轻轻扫他一眼,眼中的笑意浅了:“你的伤都好了?”
孟先觉眼底有些青黑,他伸出手将程未晚拉进屋里,轻轻将门关上了:“晚晚,昨夜我实在太累,今日清晨回来便没有去看你,我身上沾的都是别人的血,怕冲煞到了你。”
程未晚静静听完他的狡辩,目光从孟先觉整齐而无任何凌乱的头发扫到鞋底洁白,无一丝尘埃的靴上,疾速出手,剑指指住了孟先觉左肩。
孟先觉表情没有什么变化,反而弯了唇角:“晚晚?”
程未晚像是在跟他赌气一样,扁着嘴:“我叫你装,我叫你骗我!”
霎时,一道利芒从程未晚指尖飞出,像是撕裂一切的雷与闪电,直接刺穿笼罩在孟先觉身周的一层鬼气铸成的壳。
华贵的外衣被脱下,露出了残破不堪的内里。
孟先觉无奈地攥住程未晚的手腕,另一只手轻轻遮住他的眼,哑声道:“晚晚,别看了,好不好?”
程未晚僵在原地。
脑海里满是他被蒙住双眼之前看到的样子。
孟先觉那件玄色的袍子泛着浓重的血光,那快要将人淹没的血腥气味就从那件袍子上透出来。
他也不会漏看,孟先觉脸色苍白如纸,半分血气也无,失血过多,气息微弱。偏偏孟先觉这人又狡猾,他故意穿着一件黑色的袍子,那袍子就算吸了血,也看不出来。
程未晚面色冷凝地拨开孟先觉手,不上孟先觉的当,声音冰冷:“把衣服脱了。”
说话的时候,他感觉自己的鼻尖微微有些凉。
孟先觉,曾经也是意气风发少年人,白衣胜雪,一剑惊鸿,放眼天麓,谁人不知雾锁横江。
但不知从何时起,白衣染了尘,被放进结满蛛网的柜子里,永难见天日了。
天之骄子终日与鬼为伴,被狸猫占据躯壳,背起满身骂名……
程未晚神色坚定,心中黯然。
孟先觉耳尖却划过一抹赤红:“晚晚……”
程未晚难得硬气一回,说出的话不容抗拒:“脱。”
孟先觉轻叹一声,终究是老老实实地将外衣和中衣脱了下来,只剩一件染血的里衣。
雪白的里衣已经被鲜血浸透,程未晚便能看到,孟先觉身上横布着大大小小的伤疤刀口,有些伤痕皮肉外翻,深可见骨,有些伤痕上还残留着法宗净化恶鬼的强力咒诀,就算是一道咒诀就已经能让等级低些的小鬼魂飞魄散,而孟先觉,竟生生挨了六道。
就算他的元神再强大,若是再拖下去,恐怕也要走向魂飞魄散的结果。
程未晚倒吸一口冷气,眼眶有些湿,他又气又心疼,凶他:“坐下!”
孟先觉从来没有这么听人话过,他小心地看着程未晚的脸色,幽深的双眸里现出些无辜的意味,他双手按着方凳的边缘,撑着身体,略显局促地坐下。
程未晚站在他身后,掏出匕首,小心的将他那件染血几乎快要变硬的里衣脱下。
孟先觉遍体鳞伤,毫无防备地背对着他,安静地坐在凳子上。
孟先觉的肌肉密度很大,穿衣时显得他身形精瘦高挑,但脱下衣服时,绝不是干巴巴瘦弱弱的样子。
程未晚藏住眼中的水汽,叹道孟先觉也终究不过是个普通人而已。
程未晚抿唇,仔细地为孟先觉查探了他的伤势,终于松一口气,孟先觉这伤虽重,但多是皮肉伤,没有伤及性命和灵府,至于那几道咒诀,解了便可。
有了头绪,程未晚便准备先解决掉那几道咒诀。
咒诀对于别人来讲也许是个难题,但对程未晚来讲,算不得什么。
把天麓最厉害的人拎出来,和他比灵力强度,都不一定比得过,他的灵力强度,和这些人根本就不是一个次元的。
其二,他在原著里看到过这种咒诀的解法,因为咒诀复杂,一层叠一层,解咒失败的人大多是不够仔细,或者是尝试一两次出了错就没耐心再坚持了。
但程未晚不会。
根本原因不过是中咒的人是孟先觉。
孟家山庄并不冷,空气温暖潮湿,很适合居住。
程未晚敏锐地观察到,孟先觉皮肤上起了一层寒粒。
他无心多想,只以为脱了衣服的确冷,他一边解咒,一边安慰道:“别担心,我很快。”
孟先觉却不轻不重地笑了一声。
程未晚古怪地看他一眼,手中解咒的速度更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