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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稳也未见得就好。”周誉这么说是想起了没有遇见他爹和阿么之前的那段时光,他的沉稳何尝是天生的,又怎会有人天生就是沉稳的性子,还不都是生活磋磨出来,不得不沉稳,他今年才十六岁。如果早遇上爹和阿么,他是不是现如今也不会这幅老成持重的样子,也会有少年人的活泼。
冯万展是官身,当官的最会看脸色,都是成天在皇上身边服侍的人,说话做事格外要小心。所以纵然周誉掩饰的再好,冯万展还是看出他神情的不对劲,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心里头就不由想多了。难不成那周景沈墨二人又怀了小的,便给这长子脸色看了,还是其实那夫夫二人并不如表现出来的那般在意这个儿子,否则何至于周誉会这幅表情说这幅话。不怪冯万展多想,越是高门,见不得人的事越多。
冯万展正要出言相问,被一道喊声打断了:“小誉!”
这声音万分熟悉,让周誉心底一颤,他陡然抬首,竟然看见了周景。即便再是稳重,这一刻也难掩脸上的欣喜。
甚至忘了和冯万展招呼,周誉几步就跑了过去,“爹,你怎么来了,不是说好了在家陪阿么的吗?你走时阿么怎么样了,孕吐还重不重?”
周景笑道:“到底还是放心不下你。你走后没几日我就追出来了,一路上紧赶慢赶地总算赶上了。走时,你阿么让我给你代话,让你不用惦记他,他没事,还说等你金榜题名回去,好双喜临门。”
他父子二人说话,冯万展也就识趣地没往上凑,不知道怎地心里有点落寞,那股子落寞概是因为周誉见到亲爹就把他这个老头子给忘到一边了。但理智上,冯万展还是能接受的,任谁家里长辈说好不来,忽然就出现了,都会是这个样子。
冯万展孤寂的走了,没注意到排队的考生中,有几个少年对他指指点点。
李乾坤傻乎乎地不会看脸色,“知了,你爹对他那个姘头挺宠的啊,刚才送你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对劲,你爹那样子分明就是在找谁,原来竟是在找他那个姘头。你看,这会子人家家里来人了,不搭理你爹了,你爹不见怒,反而那个落寞的小样,跟你家里那只小狗,你不搭理它的时候一样!”
知了是几个发小给冯佑知起的小名,只有关系亲近的才敢这么叫他。
冯佑知抬腿就给了李乾坤一脚,“你找揍吧,敢这么说我爹!”
那边几个衙役见了,眼皮直跳,这几个混世魔王,整个皇都谁人不识,可这么多双眼睛下,衙役也不能装作看不见,任他们真打起来。只能装模作样道:“会场外不许打闹!”
好在三人还没混在那地步,都消停了。
乡试总共三日,每日三场,考完才能出来。科举考试当真是不死也要脱层皮,饭吃饱吃不饱不说,每日生活在监视下,吃饭上厕所都有人看着。
好不容易熬到结束,周誉一出来就看见了他爹。
周景三两个大步跨过来,心疼儿子了,“脸色这么不好,快回家睡一觉。”
周景就是这样,虽然也注重他的学业,但是永远最先关注的还是他的身体。
大约等了十日左右,终于放榜,周誉不但考中了举人,竟还是解元。
消息传回来的时候,周家人都乐疯了,就连魏远山脸上都有了笑意。
在这皇都中,能考中解元着实不易,不禁许多人把目光转向了这个乡下来的小子,然而他们的目光却落了空。
因为放榜后,得知自己中了解元,周家一众人等马不停蹄赶回了柳镇,连夜都没过,实在是周景太心焦家里的夫郎。
小二楼上冯佑知闷闷饮酒,一杯接着一杯。
李乾坤劝道:“你也不必这样,你爹那个姘头未必是真才实学,一个乡下小子岂能和咱们国子监出来的学生比,以我看,搞不好是你爹背地里给作弊了。说来,你爹是真宠他啊!”
冯佑知一张脸气到扭曲,手里的酒杯差点就没给捏碎了!
周家一行人紧赶慢赶赶到周府,沈墨已是先得了消息,走时还是不大能看出的肚子,回来时就很明显了。
沈墨挺着个大肚子把周誉抱在怀里,“恭喜你小誉,你中解元了,阿么真高兴。”
高兴的事情还在后头,转眼到了沈墨分娩那日,周景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在院子绕着圈子。
“怎么还不生,都进去半天了,小墨怎么不叫了,是不是没力气了?”
自古生产就是小死一会,这时一旦难产,就是一尸两命,没有别的办法。
周景越想越害怕,完全就是在自己吓自己。
“不行,我得进去看看。”
“老爷,不可。”蒋伟给周景拦住了,“产房老爷进不得,见血不吉利的。”
周誉皱着眉头倒是没说话,目光充满了担忧。
周景这时候还能听进去这个,他推开蒋伟道:“我的夫郎为我在生面生孩子,九死一生,我却在外面顾忌着什么吉利不吉利,还是个汉子嘛!”
说完推开人进了屋子。镇上来得几个大夫都是男的,不好进产夫生产的房间,都在外间支招,有什么情况,里面的稳婆会说给他们听,他们就会指导回去。
“周老爷,您怎么进来了,不吉利的!”
周景摇头道:“里面那个是我的夫郎,在给我生孩子,这是大吉利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