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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莫年没?有看向弟子,目光从湛蓝的天空挪到院中?的仙树上:“放下吧,本尊自己?收拾。”
“可是……”另一个弟子面露迟疑, 这种粗活儿怎么能让岁华尊来做?
领头的弟子晓得乙莫年说一不二的性子,也?不多劝,示意几人将竹筐放下,再次恭敬作?礼:“既如此, 弟子们这就告退。”
乙莫年走到竹筐边上,缓缓伸出的手指轻轻动了动,一道白光自他指尖飞出。那?一刻,丝带像是有了灵性, 大片大片地?飞出,在仙树上方围成一个红色壮观的漩涡。
漩涡翻滚不止,隔着白云蓝天有种动人心魄的美?。
不多时,红色漩涡缓缓落下,一根根丝带循着仙树上层的枝干慢慢缠绕, 看似毫无章法,实则都以一种特?定的方式在枝干上缠出一个个好看的红球, 红球下还垂着几根飘飞的丝带。远远看着,仙树像位含苞待放的待嫁新娘,头顶带着凤冠,耳边垂着缨穗。细风环扫过来,柔软的红球来回晃荡,本来冰冷扎人的仙树竟莫名?多出几分娇羞的感觉来。
“岁华尊。”
乙莫年不动声色收回目光,转身看向身后之人:“不为,你来了。”
“嗯。”十五年了,原本青涩的少年郎已长成了一位能独挑仙门重担的青年。姚不为眉宇间多出几分稳重内敛,只?是容貌未改,还是一如既往地?英气潇洒,“岁华尊,弟子听师父讲大年三十那?日您老人家要收位入室弟子。”
“不错。”
自从叶师弟没?了,岁华尊一直独居沐春殿。尽管师父规劝多年,岁华尊也?从未有过再收入室弟子的打算。如今,他老人家竟亲自同师父提起了要收徒的打算,而?且还说这徒弟是他自己?亲选的,不用筛选。
此事委实古怪。
“岁华尊,弟子有一事不明。”
乙莫年隐约猜到姚不为要问什么,也?不打算阻拦:“说。”
要问的话在心里反复思量半晌,姚不为小心斟酌着字句:“岁华尊,您老人家要收的入室弟子不为认识么?”
乙莫年看向姚不为的眼神里没?什么波动,像是想起了什么他没?有立即回答对方的问题,静默了约摸半盏茶的时间才开口?,冷俊的脸上不经意扬起一抹初春的涟漪:“大约是认识的。”
长袖中?,紧张握在一起的手指缓缓松开。姚不为竭力压制着心底的欢喜与激动,声音还是无法抑制地?颤抖起来:“真好,丘师弟泉下有知也?会?欢喜的。”
“但愿如此。”
“既如此,想来岁华尊这几日要准备准备,那?弟子便不在此打扰先行退下。”
姚不为提步欲走,乙莫年淡淡将他唤住:“不为,过了年,选个好日子就把你和?荩衣姑娘的婚事给办了吧。”
“岁华尊,弟子……”姚不为面露诧异,白皙的面皮渐渐红了,似是在害羞。
“本尊晓得,这么多年来你日日替闻流招魂,如今他要回来了,你就放宽心好生过日子吧。毕竟,荩衣姑娘等了你十五年,再这么拖下去,实在是对不住人家。”
姚不为闭上眼,两行欣喜的泪花夺眶而?出,为叶师弟也?为自己?:“是,岁华尊。”
转眼间便是大年三十,这日,天还黑乎着,乙莫年便起塌出了院门。
下山的山路高低起伏,时陡时缓。又?因为天色看不真切,实在不怎么好走。
按理说,这种情况下乙莫年不必受这份罪大可以御剑而?行。可不知怎的,他偏就一步一步顺着坑坑洼洼的台阶往下走。
一步一步,走得坚定。
眼瞧着东边的日头越升越高,乙莫年的步子不由加快了些。雪白的锦袍走了几个时辰的山路,袍角沾了不少泥污,但这完全没?有影响到乙莫年那?颗跳得越发强烈的一颗心。
约摸又?过了半个时辰,隔着不远,乙莫年瞧见?两道身影,一红一黑,着实显眼。
“小流,你说这里的修士给了你药来救我的命,你便要来这里待上一辈子报答恩情。可是义兄同你说过,我这病不需要救治,你怎的就是不听?!我这就将体内的修为还给那?人,你也?不必在这里耗费一生的光阴!!”显然,空怨急了,还是心急如焚的那?种。
“义兄。”小流拉住空怨的手,试图平复他那?颗因为紧张害怕而?过分焦躁的心,“长兄如父,对于我来说义兄你就是我的至亲。所谓血浓于水,不论我走到哪里,谁也?无法切断我们之间的亲情。”
听到这里,空怨那?双淡蓝色的瞳孔瞬间黯淡下去:“对于你,我是亲人。”
“对。”小流直视着空怨的眸子,信誓旦旦地?道,“为了义兄我连命都可以舍弃,区区分离又?算得了什么……”他面上的笑僵了僵,有些伤心地?道,“义兄有鬼面大哥照顾我就安心,义兄放心,我会?时常抽空回去看义兄的。”
“小流,义兄不想你……”
“义兄。”小流替空怨理了理肩头的墨发,灿烂一笑,“ 义兄追着我来了无垢天,一路颠簸怕是会?累坏身子。我既心意已决,义兄还是快些回去歇着吧,免得小流挂心。”
空怨一向晓得他的性子,倔强,重情,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前世的他避自己?如鬼怪,好在今生他的眼中?有了自己?的位置,尽管那?个位置不是自己?想要的那?种,可即使是这样,他也?该满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