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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什么了?就劳你发这么大脾气?”
方昭使尽全身力气用肩膀一把将他撞开,她腾身而起,踉跄着便跃下了他的膝头。
“何意?殿下用得着我说得更清楚吗?我兄长没有能耐?”
“你能安然稳坐朝堂指点江山,你母亲能对我阴阳怪气极尽羞辱,俱因有我兄长在外横扫六合,浴血八荒,殚精竭虑!”
“尚不指望你们心怀感激且罢了!”
她唇角挽起一道冷笑,神色冷凝疏离,抱臂而立却如睥睨万里江山,自有一副端严之姿,使人不敢逼视。
“可纵任你们如何强悍犀利,手腕滔天,我都绝不容诋毁我大哥,不论是谁,不论以何种名义,概莫能外!”
李宣面寒如铁,薄唇紧抿,负于身后的双手十指慢慢掐响,只觉心里几如百蚁噬心一般,竟有撕裂般血肉模糊的疼痛。
只不过是一句随意的调侃而已,她竟都听不得,方砚在她心中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存在。
原来,这六年真的只不过是一场笑话。
原来,无论他怎样摧眉折腰,伏低做小,万千讨好,都仍及不上她这兄长半分。
什么都是假的,果然统统都是假的,只有胸口的痛是真的。
激愤与酸楚相交加,激得李宣心中毒火炽盛,恨意突突直跳。
李宣冷笑一声,美如冠玉的那张脸上霸悍之色一现即隐,“你说完了?”
他神色阴冷,身上寒气凛然,薄唇扬起一声嘲谑,“孤倒要看看,祁西这土皇帝,是不是真能挡我李氏百万雄师的铁蹄。”
“殿下大可不妨一试!可惜...”方昭毫不畏惧,她嘴角轻牵,淡嗤一声,夹着不屑,轻蔑与嘲讽慢慢笑出了声。
“可惜天子垂堂,只怕才是真正且轮不着殿下你去一试。”
“另外,这婚我是退定了,不日我便会请祖父入宫面圣,上达天听。”
“殿下请回!失陪。”方昭放完狠话,拔腿就跑...徒留俊面如笼寒霜,白得像一张纸的李宣立在原地... 李宣紧紧咬着两排后槽牙,双目犀锐缓缓凝视着她的背影像一朵小小的芦草白花,被夜风卷得遁入黑暗,消失于眼帘。
他心中大恨,几乎能想见方砚倘若在场得闻方昭这几句话,面上那种神色兀傲,目空一切之色会是何等讥嘲。
放狠话的感觉...似乎也并不痛快... 方昭走着走着眼眶一热,一蹙眉,吸了吸鼻子,眼泪成串掉落。
她想方砚了。
她的哥哥那么好,她的哥哥剑术冠绝天下,惊世绝俗,艺盖当代。
她的哥哥是世上最好的哥哥。
他教她读书识字,他授她琴棋书画,他携她游历祁西,经历着战场上动荡的每一刻。
他对她毫无要求,他为她倾尽心血,他护她如珠如宝,可他如今却再也不疼爱她了!
她痛苦的时候,他再不会和她一样痛苦。
她欢喜的时候,他也不会比她更欢喜。
她有危难的时候,他...他连来都没有再来了。
她还有那么多的欢乐悲伤,苦痛纠结,从此似乎也都不能再与他倾诉了。
方昭并不想哭,可是泪水就是不听话地涌出。
真的好想他,她真的好想方砚啊,想得不知该如何抑制,想得她心如刀割,泪水汀泞一片,泣不成声。
“冬梅!进来!”
冬梅似乎正候在耳房,闻声便蹑手蹑脚地推开了门,“姑娘。”
方昭冷冷地看着她,脸上犹挂着泪花,“你们是死了?还是聋了?当瞧不见我?”
“这...”冬梅见她不复平素的半分温和娇憨,扑通一声便跪落于地深深埋首。
“姑娘...小的见您与太子殿下闲话,以为不便靠近...”
“以为,以为你以为!”泪水在眼眶中翻滚,方昭不耐地打断她,“滚去备水,我要沐浴。”
方昭慢慢将一头青丝仔细拭干,扑倒在床榻上,只觉得心力交瘁。
一日纷纷扰扰,着实是累极了,可再度涨满奶水的乳儿胀痛得令她无论如何都是睡不着。
都怪胸前这对坏东西...害得她...害得她从此失去了大哥!
或许大哥有没有她都不打紧...可要紧的是,她失去了他,就像再也没有家的小鸟儿了啊!
方昭恨恨地盯着胸口,不由再次潸然泪下,呜呜哭了起来。
“哭什么?这又是在发什么酒疯?”
方昭倏地一滞,霍然起身。
视线模糊间,夜风扑帘而入,几重素色悬垂坠地的纱幔帷帐忽而层层扬起,大哥,他就这样回来了。
她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的哥哥,就这样回来了。
他冠带飞扬,淡淡而笑,如清风明月,飞雨落花。
醉奶还是醉酒
烛火轻燃,光影暗淡朦胧,他长身玉立,站得笔直,如同利剑隐去了锋芒,沉潜内敛,却更加引人注目。
四海九州,独他最耀眼。
蓦然涌起的狂喜令方昭心头一紧,抓着被角的指节都紧得发白,可是看不见又想,看见了又恨,一时也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出去!”胸中溢满了委屈,她捞起手边的玉枕就砸了过去。
“就别祸乱人心了。”方砚随手将破空飞来的枕头一扔,清凉的声调如水激寒冰,风动碎玉,淡淡飘入耳内,动听至极。
夜风吹过,纱帘半起,发丝于他眉间飘飞,他定定地看着方昭,眉宇间似带着几分疲惫。
“我方才着人去给你配了哺乳妇人断奶的药。”
他于榻沿缓缓坐落,探手入怀摸出一个瓷瓶,在手心掂了掂递给她,“你试试。”
“滚!谁要你管了,我让你出去!”晶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