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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能便是猎杀的狼,和以理性克制本能的犬。像是与生俱来的天赋一般,余梁浅一眼就能够看出区别。
因为从一开始就知道睚眦根本不会伤害他,当然也就不会有任何恐惧。就像是你不小心被家里的爱犬咬了一下,也只会揉搓那张无辜的狗狗脸当做惩罚,都舍不得多骂一句重话。
余梁浅慢慢伸直手臂揉搓了一下睚眦脸颊的肉,叫他冷酷阴森的表情变成了个滑稽的鬼脸。
睚眦没有躲开,也没有挣扎,完全无法理解余梁浅的行动似的怔愣在那里,任由着自己的脸被揉成奇怪的表情。
就如同一头自由惯了不愿意接受新头领入驻的狼,假意顺从积蓄力量后奋力一击,却像是打在了棉花上没有半点作用时,陡然生出几分惶惑迷茫,又带了点不知从哪里生出的安定顺从。
余梁浅的情绪冷静而又平和,当他把手放在自己身上的时候睚眦能够感受到那种情绪的传递,让他无法控制地放松平静下来。
“乖孩子,乖孩子。”余梁浅笑起来,语调柔和,轻轻抚摸睚眦后颈的位置。
被他低声夸赞着“乖孩子”的时候,睚眦像真的就此变得温驯似的,又慢慢成了最开始趴伏在地上的姿态。
嘴里叫着总有一天要把余梁浅咬死地死撑,尾巴又罔顾主人的意愿轻快地左右摇晃起来。
睚眦嘴里不承认,但他是很喜欢的——不是那种傻得要死的抚摸或者夸奖什么的,而是余梁浅身上那种平静的情绪让他感觉非常舒服。
他以前只在自己捡回来的幼崽身边体会到过类似的情绪。那些幼崽都是又小又弱没有半点攻击能力,不会在他放松的时候反戈一击伤害他,既能够提供陪伴也不会叫他精神紧张,他那时的情绪跟现在极为相似。
可又有哪里是不一样的,他说不出那种区别,但他的确是极为罕见的在身边有外人的情况下完全松懈下来,毫无防备地昏昏然睡去,而没有被半点声音吵醒。
应该说这是他第一次在边上有人的时候陷入完全的沉睡。要知道哪怕当年他们兄弟挤在一窝里抱团取暖的时候,他都是睁着眼到天亮的那个。
当然最后余梁浅的项圈还是没能做成,睚眦只是把那条给他量颈围的皮绳卷卷缠在手上,就若无其事地踹开门走了出去。
他突然觉得那个姓余的也不错,就少对他发几次脾气吧。
哼。
第105章 番外8
【这是某(知名不具)太太的山海大陆架空AU莉寅→→】
小镇的中央广场也是一个热闹的集市, 小贩的吆喝声,吟游诗人拨弄弦音的咏唱, 还有流浪艺人叮铃铃的乐器交错。名为“寅”的年轻佣兵背着自己的兵器穿行在嘈杂的人流之中。
年轻的佣兵在人群之中非常显眼——他的身形高大健美,像是潜伏于密林的野兽。蜜色的皮肤和罕见的浅亚麻色短发衬托出某种冷漠而傲慢的气质, 与这嘈杂而世俗的场景格格不入。
他闭着的左眼处一道伤痕几乎贯穿了半张脸, 右眼散漫而无聚焦地从周身划过。因为额前略长的碎发遮掩, 或者是因为气势太盛而无人敢于细细打量他的容貌, 也就没有人注意到他右眼通透而美丽的琥珀色。
不是那种浑浊像是放了太久结晶蜂蜜一样的黄棕,而是透明度极高甚至于随着光线变化而在瞳孔周围凝成蓝绿色的光彩。与头发一样缺乏色彩的睫毛长而浓密,却并非卷翘而是向下垂着,半遮半掩住眸中锐利的神采,让他像是某种名贵而倦怠的猫。
穿了不知道多少年的旧靴子踩过集市尘土泥泞的小路, 在靴尖溅上零星的泥点。穿过集市后的主干道伫立着佣兵的目的地, 佣兵工会的三层小楼在旁边魔法师工会的映衬下寒酸无比。
佣兵都是实用主义者,每天豁出命去混口饭吃的人很少有心思考虑装饰啊情调啊那样繁琐而无意义的事情。事实上隔壁魔法师工会的外墙装修三天一小动五天一大动,大多数佣兵看到了第一反应也只是外墙上金光闪闪的装饰可真是值钱。
顺便再次确认了魔法师都很有钱这一常识,并且在下次接魔法师下达的任务时叫价更狠一点。
阿寅目不斜视地走进了佣兵工会破破烂烂的木门,从任务板上密密麻麻的任务清单之中撕下一张揣进怀里——佣兵工会没有任何接待人员,交接任务的凭证便是任务单和佣兵牌,当然任务目标物品也必不可少。
他暂时还不准备离开这个小镇, 接的任务也只是在小镇外的森林狩猎一种蛇形魔兽的胆这样不起眼的C级任务,给自己接下来一段时间的开销赚点生活费。
阿寅想着, 又像是不习惯一样摸了摸自己闭起的左眼, 拨了拨头发遮掩一二。
虽然他现在没办法发挥全部的实力, 但这种穷乡僻壤的小镇子也不会出现他应付不了的危机。
……
想得太轻松,好像总是免不了要被打脸的。
感受着身后愈来愈近的脚步声,阿寅脸上浮现出一抹苦笑。
穷乡僻壤倒也的确是穷乡僻壤,可谁能想到这种偏僻到连中阶战力都屈指可数的地方会藏着一处晶石矿脉,而悄悄开采晶石矿的人显然不准备让他活下去。
倘若是全盛时期,阿寅当然是不会在意那几个连门槛都还没摸到的小喽啰的追杀。然而以他现在这实力大跌的状况而言,全靠着经验才苟延残喘着从包围圈里挣出一条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