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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来的风言风语!朕怎么不知道凤阳是被贬出嫁的呢, 嫁妆再添两成,从私库走。”天辰帝难得心软,好歹是自己看到大的女儿,冲动决定后的愧疚涌上心头,甚至想将闻人西再留一留, “凤阳还是个孩子呢。”
“皇上,公主府就在前大街,走路半刻钟就到了,您想殿下了随时可以见到。”苏德说着软和话,极力避免老皇帝沉浸在低落的情绪内。
“嫁了人就不一样了,就有自己的小家了。”天辰帝双目放空,喃喃道。
苏德听清了,但他觉得此刻的皇帝并不需要他说话,于是他只在旁边站着做个柱子。
有了皇帝的命令,内务府操持的热火朝天,什么好东西都往公主府搬,皇帝也跟得了趣儿似的,时长召闻人西到御前,有时聊聊天说说话,有时下盘棋,最多的时候是皇帝拿了新奇玩意儿问他喜不喜欢,给他压箱底。
闻人西总算有了一丝实感,这场大婚好像连皇帝都入了戏。
春天实在是一个舒适的季节,草长莺飞,世家贵女没什么事情,照例攒了个聚会,名字也好听的紧——惜春宴,取劝人珍惜美好春光之意。
闻人西本不想去凑热闹,反正他也不少这一次,还是老皇帝劝他,“以后再聚会就不是现在的身份了,最后一次总是该珍惜一些。”
他听了觉得有点道理,此番去了,还能见一见楚尧,距离上次一别,已有二十多日了。
两人书信来往,到比见面时多生出些惺惺相惜。
宴会在恭王府举办,前院宴男宾,后院和花园都是女子的场地,也不知是谁想出了新奇的点子,硬是把花园一角的枯枝叉子上挂满了花,既不扰乱人去踏春,又有可供观赏的花景。
湖面刚刚破冰,风来便能吹皱一池绿水。
闻人西坐在亭子围栏边,手臂搭在栏杆上,头垫在手臂上,慢慢悠悠往下面扔鱼食儿。
春风吹乱了云鬓,垂落在颊边的发丝随风缠绕,闻人西仗着在角落里,根本不想抬手去扶发丝。
楚尧过来时见到的就是这么清丽怡人的景致,将手中的湖绿披风披在闻人西单薄削弱的肩上,微微皱眉不赞同道,“湖边风凉,小心身子。”
“我顿顿按时吃药,好了很多。”话虽是这么说,闻人西还是乖乖抓住了披风的系带,准备给自己系上。
“是药三分毒,还是勤加锻炼的好。”楚尧没有起身,就着弯腰的姿势将人环在怀里,双手接过飘带,灵活的打了个蝴蝶结,“怎么样?”
“当然是好了。”处处合他心意,闻人西心里暗忖,也不知道是跟谁练的。
“我不能出来太久,你也早些回去,有事就遣绿荷去找乐山乐水,绿漪贴身保护,别自己乱走。出门在外防人之心不可无,别让我担心,嗯?”
微散的发丝被楚尧撩了上去,可是发丝太顺滑,收回手后又垂了下来,男子耐心的又做了一遍,这回留住了一些,楚尧轻笑一声,觉得很有趣。
闻人西抬眼就撞进了楚尧含着温柔笑意的双目,耳垂渐渐红了起来,怕楚尧看到,忙催着他离开,“我知道了,你快回吧。”
两人好歹相处了一百多年的时间,楚尧哪里看不出闻人西在想什么,故意逗他,“那这些日子,西西想我了没有?”
他们通信时,楚尧就叫的亲密,写了好多次西西,但这还是闻人西第一次听“西西”这个名字从楚尧嘴里说出来。
像是魔咒一样,听了就再撒不开手了。
他心中高兴,呈现在脸上的是大大的笑容,笑的时候眉眼秾丽,骤然冲掉了他清冷如月的气质,美人坦诚的点头,脆生生的说,“想你了。”
楚尧的心便软的一塌糊涂,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合他心意的人,哪怕长相不相同,性子也不一样,但总是能戳中他心里最柔软的那一块,让自己心甘情愿去奔波。
眼前人发髻挽的松散,慵懒的感觉与他本人相得益彰,并不显拖沓和不尊重,楚尧撩上去的那绺发丝又落了回来,楚尧没在分神管它,低下/身一个不带情谷欠的吻落在闻人西头顶。
被吻的人眼睛微睁,情不自禁抬头想要更亲近楚尧。
楚尧却后退了两步,“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前院去了。”
说罢,楚尧大步流星的离开,唤了望风的绿漪去贴身照顾闻人西,自己带着乐山走了。
没有得到满足的闻人西有些不敢置信,想追又不能追,只好在心里给楚尧狠狠记了一笔,等着以后讨回来。
“殿下,楚公子方才叮嘱奴婢,让奴婢劝您早些回室内呢。”绿漪知道殿下喜欢临湖赏景,只是以前身体状况实在不允许,如今得了好药方,可算有个盼头了,无论如何也不想前功尽弃。
闻人西留恋的往湖中央的鱼群看了一眼,“走吧。”
绿漪跟在闻人西后面往回走,愈发觉得楚公子管用,以往劝不动的殿下,如今也开始爱惜自己的身体了。
湖绿的披风裹得严实,半点风都钻不进来,才走了几步,闻人西就觉得自己手脚暖和多了。
回到女孩子堆儿里,闻人西险些打个喷嚏。各种各样的脂粉和梳头水味儿掺杂着,一时还真令他难以适应。
倒是这一个喷嚏吓得众位小姐花容失色,若是长公主在这儿生了病,她们可怎么担待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