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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上留有水渍未干的痕迹。
佛门前无阳也无风,那沙沙声音听起来像是一本佛经,是她娘从前常念叨的那一本,那时娘亲跪在佛前,杨花站在她身边,她爹在院子里扫地。那时她娘总是咳嗽,咳得厉害时她爹便扔了扫帚跑过来。
一如现在,一个高大的身影挡住她的视线。
他问“杨掌柜是信佛之人?”
“不是”,杨花缓过神来望着他,他头上的光有些晃眼,她看不清他的脸。
她不信佛,佛不曾救她病重的母亲。
他放好扫帚便要离开,杨花随后关上了门也跟着他走。
她今天淡漠了许多,不似往日那般张扬,他倒是有些意外,在他看来,过年应当会更喜庆些。
他们一前一后地走着,雨停了一会儿,路上人多了起来,摊点也已摆了不少。
“县长的名字是什么?”她偶然冒出一句话来,他走在前面听得不真切,便缓下步伐问了一句“什么?”。
“我说县长的名字,叫什么?”
“陆越,字迴之”他轻声道。
杨花愣了愣,他嗓音带沙,话音却是清澈,他安静的时候真当像个温润谦和的公子。
“知晓了名字,便可算命了?”他问。
她听了却是一笑,“算姻缘,看前途,卜吉凶,或是解梦,陆大人想算什么?”
“噢?天机已至?”他讶异道,装得深不可测的样子。
杨花点点头,“嗯”。
陆越却是没想好,走了好一段路才说“下次吧”。
日色渐淡,天是愈发的冷,嗖嗖的风刮起来冲得人一哆嗦。
寺庙在郦城郊外,且只有一条路,他们回来时走得很久,到了街角才要分道。
“嘿!小花儿,吃糖葫芦不?”一个满面红光的老头喊到。
他向杨花走过来,走得吃力,面上却很高兴。
“诶——”杨花跑过去扶他。
那老头看到她身边的陆越,皱着眉头“这……只剩一个了”。
陆越还没说话,杨花便将那糖葫芦抢了过来,“没事儿!他不要的”。
陆越只好点头笑笑。
“谢谢叔伯诶”杨花带着调皮的语气向他眨眼,那老头看看杨花,又看看陆越叹了声气,欲言又止,只道了句“新年好”便离开了。
他们终于走到某一个巷口,杨花低头几欲作揖,陆越双手搭在身后看着她,街光的红才在她的脸上晃了一下。
他忽然看到她抬起头看他,目光相接之间,她说:“陆大人还是别办那劳什子学堂了”
她的眼神如此真挚,却话不对情。
他问“为何?”
杨花直起身,冷笑一声“陆大人今后若是想找人陪读大可来找我,何必苦了那帮孩子”。
陆越站在原地不说话,神情不悦。
杨花说完就走了,走时风姿翩然。
她咬了一口糖葫芦,酸甜可口,回想起那张俊俏脸上紧闭的双唇,她一语道破,他顿时又恢复了往时的凶相。
是的,杨花总觉得他很凶,即使与人亲近随和,可还是改不了骨子里的那份高傲。不仅杨花这么看,整个郦城的人都看在眼里,他气度不凡,行事虽有放浪之处,而实际上极为守礼,一看便知是世家贵族出身。或许郦城人与他交好也免不了有所攀附,毕竟商贾多利心,即使他落魄至此。
她本不是多管闲事的人,也并无恶意,她只是想他不应该变成这样,一个伪善的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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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小侍看到他家大人回来时脸上的阴抑吓了一跳,彼时他正在将烧好的饭菜搬上桌,手不由得一颤,还好汤水并未洒出。
虽然这几个月来时常感到无所事事,但大人很少如此生气烦闷,即便是当初被贬郦城也毫无一丝忿色,行李倒是早就收拾好了,就等着一纸文书,好像一切都在他掌握之中。
是那位酒楼女子?可,可大人不是对她还挺上心的吗?从那日出游归来大人就开始变得很闲,似乎是在等什么人。
虚者,力填之,而丰满者无所忧也。
虽然神情不大好,但一晚上并无怪事发生,第二天一早,大人又开始躺在火炉旁读他那破烂的书。
年终便要交年税,虽然这荒县收不上什么钱,但有总比没有的好。
在郦城,收税这种小事还是要县长亲力亲为的,毕竟郦城只有他一个官。
但好像县长对此事不太在意,他只在知府院门前的公告栏上贴了一个缴税的告示,便不闻不问了。
她来交税的那天是除夕,下着小雪,她推门进来时停在门槛外抖了抖伞,那冰霜便簌簌而落。她还是穿着那日的红裙,手里多提了两斤腊肉。
她要将那腊肉给他,他不领情,说:“无功不受禄”。
她笑,“我是可怜你,怜惜陆大人一人孤苦过新年”。
好啊,她不仅讽他为自私小人,还可怜他。
也罢,他只是被说中了,他自己何尝不知道呢?他只是因为在自甘坠入深渊之时有人要拉住他而恐慌,明明有些事不摆在明面上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