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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周向朱炎明讨了个人情,想把东袖送与他做妾。朱炎明笑道:“难得东袖
是个有情义的女子,索性人情送到底,给她个名份,扶她做个二品大员的夫人。”
东袖出宫那一日,小周写了封信让她带着,嘱咐她道:“此事我一手做主,
或许有你不情愿的地方,但不管怎么说,傅晚灯是个厚道人,定不会亏待了你,
总比在宫里耗一辈子强太多。”
当夜洞房花烛,傅晚灯与东袖拆开了那封信,见上面不过廖廖数语,无非说
东袖是个难得的好女子,求傅晚灯好生照料。又以端正的小楷写道:官场险恶,
宜及早抽身,莫要贪恋一些蝇头小利,落得个身败名裂的下场。
两个人拿着薄薄一页信纸,再想小周短短二十余年,历经坎坷,辗转周折,
不禁心头酸楚难挨,竟抱头痛哭了一场。
天气日渐转暖,小周卸了棉衣,便觉得身上清爽了许多。宫里见朱炎明待他
到底非比寻常,言语间自然就透出了许多谄媚。
偏生小周的性子也古怪,待谁都是一副不亲不疏的模样。有人就说他是恃宠
生骄,目中无人,却也有人说他是知进退晓事理。朱炎明听得有趣,向小周道:
“这可真是众口难调人言可畏,你好也罢坏也罢,总有人说你的是非,只不理他
们就是了。”
小周听他话里有话,便应了一声道:“虽是这么个道理,但谁又能摒弃世俗,
一味的求个自在,大家都不过是俗人。”
朱炎明道:“这话说得好,都不过是俗人,有喜怒哀乐,七情六欲,这才是
俗人,你倒好,快做起神仙来了。”
小周道:“微臣又怎能做得了神仙。”
朱炎明见他手下厚厚一叠宣纸,便想拿过来看,他却以笔端压住了道:“看
不得。”
朱炎明道:“有什么东西朕看不得?”
小周似笑非笑的抿了唇角道:“看了皇上又要恼。”
朱炎明越发好奇了:“朕不恼就是了。”
小周道:“君无戏言?”
“朕还能哄你不成?”朱炎明说着硬抬了他的手,往纸上一看,见一片密密
麻麻的蝇头小楷,字迹十分秀丽,再细看过去,不禁失笑一声“你……你写这些
东西做什么?”
小周微笑:“留以传世。”
朱炎明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轻抚了抚他的头道:“烧了吧,总归是害人。”
小周看了他一眼道:“人心不害人,它又怎能害得了人?”
朱炎明轻叹:“你呀……”
小周的诗词八股在众臣中都是极有名的,写这等游戏之作也颇见文彩。但见
封页以飘逸绝伦的隶书题名《十大酷刑》,其中剥皮、剃骨、腰斩、车裂、缢首、
宫刑、刖刑、棍刑、灌铅细细分类,各自标有注解,出处典故,如何操作,洋洋
洒洒总不下数万字。
朱炎明看得目结舌,叹了口气道:“花些心思在正事上多好。”
小周道:“正事?后宫有什么正事?皇上是要微臣去绣花么?”
朱炎明语气一窒,忙转移了话题:“即是十大酷弄,却怎么少了一项?”
小周眼望了他一笑道:“世人只以为伤筋动骨便是极尽惨烈的酷刑了,其实
不然,所谓酷刑,乃是由心而发,断了此人的念想,令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日夜倍受煎熬,永坠阿鼻地狱,世世不得超生,岂不比什么痛楚都来的刻骨?”
朱炎明微蹙了眉头,却又见他眉稍眼角都含着笑,神色艳极,忍不住心神一
荡,缓缓低下头,吻上了他的脸颊。
东袖一嫁,宫里的人与小周大多是生疏的。朱炎明便想把翠女召进宫来。小
周却道:“翠女与严安情投意合,没由来拆散他们,时下正闲,倒不如给他们把
婚事办了。”
朱炎明笑他道:“看你这做派,倒像是他爹。”
小周道:“就算是个奴才,也没有乱认爹的道理。”
说笑归说笑,事情却办的极周全。到大喜那一日,朱炎明下朝回宫,见小周
依墙坐着,忽尔兴起道:“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去凑个热闹。”
小周却没什么兴致:“何苦去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