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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不掉的吧。”
“错估了你对雨宫的重视程度,落得现在这种局面……毫无胜算是当然的,不过,也未必就是死局啊。”
橘发的青年瞳孔骤缩,猛地刹住了脚步。
只余数米距离便可接近,一旦伸手触碰便可奠定战局,然而此时此刻,再微小的步伐都无法迈出。
——费奥多尔手中的枪保险已经打开,正稳稳地抵在雨宫翠的后脑上。
再明显不过的威胁意味。
而被身边同伴突然反戈一击的少年依旧是满不在乎的姿态,甚至还配合地举起双手,语气夸张地感叹了一声。
“啊,变成人质了!”
太宰治的声音已经控制不住地转为低吼,眼角不断跳动,几欲活生生地把对面的卑劣老鼠撕成碎片。
“费·奥·多·尔!!!”
“叫得这么亲热真是令我受宠若惊。”
抓紧时机嘲讽了一句,既然脸皮已经彻底撕破,青年也不再刻意摆出之前温和有礼的姿态,笑意褪去之后,葡萄酒红的眸子里恶意粘稠浓厚,像是经年的沼泽地一样缓缓翻滚着。
“太宰君很清楚我是什么样的人吧?毕竟之前用了那么多贬义词汇呢。”
他偏偏头,枪口往前送了送,“并不是在演戏。如果我觉得有必要的话,真的会开枪哦。”
巷子中陷入了漫长的寂静当中。
其他人由于费奥多尔的举动而不敢擅自靠近,而唯一能做出决定的太宰治紧紧抿着嘴唇,始终不肯下达命令。
就这样让这只老鼠把雨宫从眼前带走,他无法接受。
然而如果贸然冲上去……他知道对方并非虚张声势,最终收获的很可能是一具尸体。
依旧毫无危机感的雨宫翠瞥一眼对面陷入沉默的太宰治,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开口。
“这样没用的吧,费佳?”
“行动可比语言有力得多。嘴上说着多么在乎,但是之前的举动摆在那里,再牺牲我一次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啊。”
那一瞬间,始终毫无参与感地游离于场外、除了身边的青年不在乎任何事物的雨宫翠,突然产生了一种错觉。
闻声朝着自己看过来的鸢色眼睛,似乎快要哭出来了。
那些厌恶、愤怒、杀意,先前翻涌着的激烈情感,在一瞬间被无形之手强力抚平,像是海浪褪去的沙滩,只剩下星星点点的哀求意味,蒙着湿漉漉的水雾。
——心底不知为何微微震颤了一下。
再浅淡不过的异样感,还未把握住就消逝了。
他茫然地眨了眨眼。
而先前的错觉已经褪去,对面的黑手党首领依旧阴鹜冷淡,缓缓后退半步,无言地比了个手势。
“中也,放他们走吧。”
尽管没有察觉到被追踪的迹象,但为了以防万一,回去的路线还是选择了下水道。
光线昏暗,气味难闻,耳边是哗哗流动的水声,掺和着啮齿类小动物窸窸窣窣跑动和叫嚷的动静。
费奥多尔把手/枪的保险合上,递还给身后哼着歌跟上来的雨宫翠。
“你的枪。”
后者歪了歪头:“费佳不留着吗?”
“我更习惯用能力一些。这次需要更加直观的方式,所以才暂时借用了一下。”
雨宫翠这才接过,随手插在腰间,并没有对青年之前用它指着自己做出死亡威胁发表任何评价。
脚下的水泥平台上蒙着层历史久远的污物,踏上去的黏滑触感让人心里发毛。头顶的格栅漏下微光,费奥多尔辨识着前方的道路,伸手掩住口鼻,轻轻地咳嗽了两声。
为了分散注意力,出声和一旁的少年交谈着。
“那个太宰治居然也会有在意的人,该说令人感到惊讶吗。只是想赌一把,没想到最后真的让步了,雨宫的价值比我想象的更大啊。”
“是好消息啦,”雨宫翠轻快地吹了个口哨,直白地表示祝贺,“面对港口黑手党的时候,费佳手上的筹码又多了一个!”
的确。
但刨除这件事的意义本身不提,少年所展现出的态度,更能让他感到满意。
对旧日的关系者弃若敝履,甚至连自己的性命也不甚在乎,只是一味地、设身处地为他着想。
回味着太宰治之前的表情,青年的轻笑声从胸腔中溢出,在狭小的管状空间内回荡着。
突然想起了什么,雨宫翠敲了下掌心,恍然地“啊”了一声。
他问明显心情很好的费奥多尔:“之前逃掉的那个,是叫普希金吧。回去之后要处理掉吗?”
得到了意料之外的否定回答。
“不用管他。而且,我要他的能力还有用。”
雨宫翠歪着头表示不解:“但是他——”
“临阵脱逃了对吧。”
青年停下脚步,在晴朗光线下偏向深红的剔透眼眸,被昏暗的背景浸染成了朦胧闪烁的紫。
转身注视着仰起头来的雨宫翠,眼神温和得像是看着自己的一部分。
“我对那些人的忠诚并不做要求。他们并不蒙神选召,跟在我身边也只是出于利益而已。这一点,我相当清楚。”
所以稍有风吹草动,就会抛下自己飞快逃开。
但是,面前的少年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