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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一瞬不瞬地看着她,黑眸里的凉意吞噬了暑气。
谢瓷捏着俞蜃的手腕,又打了个哈欠,嘀咕:“你的手好凉,摸着怪舒服的,我想把腿放在你腿上,可以吗?”
俞蜃:“可以。”
谢瓷自己找个了舒服的姿势,手腕揉着揉着,最后脸也贴到了人家的手背上,蹭了蹭,叽里咕噜地不知说了什么,手里的动作渐渐慢下来,眼皮缓慢往下沉,视线里男人的模样变得模糊,唯有凉丝丝的体温清晰。
他身上好舒服。
迷迷糊糊间,谢瓷的脑中闪过无数个午后,虚无中,似乎也有谁的体温贴着她,凉凉的,嗓音也像水一样,干净又清爽。
或许是哥哥。
哥哥和俞蜃的体温,似乎是一样的。
恍惚间,谢瓷脑中划过这样一个念头,不等细想,眼皮彻底盖下来,她抵抗不住这困意,贴着俞蜃的手沉沉睡去。
俞蜃睁着眼,无声地注视着谢瓷。
她似乎长大了,又似乎没有长大,执着于寻找过去的俞蜃,可是还回得去吗,他不知道该从哪里再给她找一个哥哥。
还找得回来吗。
俞蜃自己也不知道。
等谢瓷再醒来,雨已小了大半,只剩了风筝线似的雨丝,直直往下落,风一吹便跑到廊下,侧头看了眼俞蜃,他还没醒。
他睡着的样子和平常不一样。
苍白又清郁,比常人长出许多的睫毛又黑又密,安静地覆在眼睑上,眉眼间一片平坦,明明没有蹙着眉,看起来却莫名有点脆弱。
这是真的俞蜃。
谢瓷瞧了一会儿,轻手轻脚地起身,离开了休息室,上楼取出了那封她带了一路,却从未被打开的信。
她说不清为什么不想在洛京打开它。
或许是它也在等她回到南渚,回到属于她和哥哥地方。
谢瓷带着信,赤着脚走到廊下。
雨水将夏日的燥意都带走了,这会儿廊下踩起来还挺凉快,她找了块干燥的地方坐下,小腿往湖水里晃去,雨丝和着风飘下来。
眼前的信封是粉色的,颜色显得陈旧,封口完好无损。
曾经的她没打开过,俞蜃也没打开过。
谢瓷垂眸瞧了一会儿,第一次拆开了这封信,信打开的瞬间,她第一眼是去看字迹,待看到“釉宝”两个字,她不知是失望还是庆幸。
这字迹,和俞蜃的不一样。
他们是两个人,即便拥有相似的温度。
谢瓷抿着唇,往下看——
“釉宝。
或许有一天你会看见。
南渚的天放晴时,不像我,像你的眼睛,那是一种很特殊的颜色。你的名字里,有个瓷,我见过一种青瓷。诗人说它‘至如蔚兰落日之天,远山含翠;湛碧平湖之水,浅草初春,豆含荚于密叶,梅摘浸于晶瓶。或鸭卵新孵,或鱼鳞闪采。洁比悬黎,光不浮而镜净;美同垂棘,色常润而冰清’。注[1]
釉宝比这青瓷还要美丽。
我出门时,喜欢划船。
碧绿湖水间闪着鳞光,如玉如镜,湖边枝叶垂落,到了雨天,湖面会浮上一层雾气,在雾中隐约可窥见那点青绿。
我看它们,像在看你。
坐地铁,到了学校。
我会想起牵着你的手,慢慢地走在夜里,昆虫的鸣叫都没有釉宝吵闹,那些我不曾多看树木、操场、夜空,也都变得像你。
原本百无聊赖的生活,变得有趣。
在南渚日复一日,这里的四季,眠湖的水,学校的天,都是你的眼睛。可等我回到家,我不再想看四季、看水、看天。
因为,你在看我。”
恍惚间,有人在她耳边念,那嗓音朦朦胧胧的,听不真切——“第一次见你是在操场上,明明那么多班的人在跑步,我一眼就看到了你。你穿校服特别好看,干干净净的白色,像南渚的天放了晴。”
她问他,你还看她啦?
他说,没有。
为什么没有,因为他这个疯子,眼里从来没有别人,只看得到又瞎又聋的谢瓷。在某种意义上,他也变成了瞎子。
他不仅疯子,还是傻子。
谢瓷耷拉着眼,静静地合上沾了雨丝的信封。
休息室内,百叶窗被拉开一半。
俞蜃透过窗看谢瓷,她低垂着头,看不清神色,不一会儿,她合上信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