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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那一大盒炸鸡用光了后厨仅剩的半成品鸡块。
今夜不会有那样一盒热腾腾香喷喷的炸鸡了,或许永远都不会再有。
蝙蝠侠站在柜台外,我蹲在柜台里,他在看我,我两眼放空。
他用低沉沙哑到几乎听不清的声音问我,要不要送我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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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程只有几百米,我心不在焉走在前面,蝙蝠侠保持十米距离跟在后面。
直接跑路这件事干得有点冲动了,不论管家到底是怎么发现我的,我终归还是给他添了麻烦,不过一切混乱的肇始都是布鲁斯·韦恩非要展示他的浴缸,这笔帐可以越过我,直接记在“韦恩老爷”的头上。
一开始我只是想找点东西吃,没有打算和布鲁斯一拍两散,即使我的某个腰部以下膝盖以上的地方现在还有点不舒服,即使他神出鬼没的儿子着实把我吓了一跳,我其实没太生气。
但在跑路之后,我突然意识到他一直在操控我,我的意愿从来都不是我的意愿,而是在他的诱导下、在几乎没有选择的情况下做出的决定,我需要付出很大的代价才能抵抗这种意识层面的侵袭。
别说炮友,就算是认真的长期关系,这也太过头了。
今天最大的痛点是那盒炸鸡,一整套价值不菲的首饰,换来那么一盒炸鸡,我只吃了一块。原本那些炸鸡和薯条可以让我吃三到四天——鉴于我把下周的伙食费花在了车费上——而现在一切都没有了,可以说是竹篮打水,鸡财两空。
理论上来说我并不缺钱,波洛克的画作曾经被拍卖到1.4亿美金,如果我把克里斯送我的画卖掉,即使不能成为亿万富婆,细水长流过几十年还是没问题的。但我下意识地把那幅画看作一幅单纯的画、一个有意义的纪念,而不是一笔资产,更愿意勤勤恳恳挣钱、扣扣索索花钱,因为这才是我熟知的生活方式。
或许是时候换种思路了。
我还是很饿,但已经不再烦躁不安,而是开始安排接下来要做的事情——辞职邮件在明早发到经理邮箱,上午去收拾东西以及结账,下午回家收拾行李,带不走的东西挂在网上卖掉,顺便给《Free Form》找个能欣赏它的新主人。
回过神来的时候,我尴尬地发现,我好像走过了。
我原地向后转,和蝙蝠侠对视上,仿佛看到他黑漆漆的脑袋上冒出一个黑漆漆的问号。
“我,那个,刚才应该拐弯的,”我干笑两声,“马上就到了,你去忙你的。”
他站着没动,我经过的时候跟上了我,原本的十米距离变成了两米,或者更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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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打了克里斯留下的那个电话,他说这人对《Free Form》有兴趣,而且比较可靠,现在来看基本是我卖画的唯一选择。此人得知我要把画卖掉,非常高兴,但他不愿意来哥谭,想在纽约或者华盛顿交易。我们掰扯了半天,他终于同意折中办法,和我约在离哥谭不远的布鲁德海文。
而那里也正好是我有意迁居的城市……之一。
我来哥谭时置办的家当大多是二手,都陆陆续续卖了,杰森那一箱子东西被我捐到了慈善商店。打包过程痛苦又漫长,折腾了将近一周,家里肉眼可见地变空,沙发桌椅床都卖掉了,只有卧室留了一张破床垫。
以我没去过多少地方的经验来说,哥谭是一个奇怪而迷人的城市,来的时候战战兢兢,在这里生活的时候不见得有多开心,要走的时候却有点莫名不舍。
这里的人也一样。
布鲁斯和提姆肯定知道辞职的事,但都没有联系我,杰森知不知情不好说,我们已经两个月没见过面了。唯一一个来找我的是红罗宾,他对我空得如同被洗劫过的房间视而不见,而是非常突兀地问我,为什么没有带走那盆黄色月季花。
“不为什么呀,”我站在阳台上,漫不经心拨拉外卖纸盒里剩下的胡萝卜丝,“本来就不是我的花,月月都开花的,我摘两朵怎么了?难不成还要负什么责任?”
红罗宾似乎不太高兴,沉默地蹲在我的阳台护栏上。
我当初是说看到花就想到他,那我要是说看到月亮呢?还要把月亮摘下来抱走吗?
人就是这么贪心,自己可以来者不拒,非要别人情有独钟。
“没什么事就走吧,”我乏味地摆摆手,“祝你和你的城市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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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ree Form》卖了九千五百万美元,和买家先生的一番撕逼按下不表,总之结束的时候我们都觉得对方欠了自己钱。
他把包起来的画放上汽车,我追上去叫了他一声,他不耐烦地问我有什么事。
“……没事,你走吧。”
当初和克里斯并没有一个正式的告别,醒来的时候只见到一张纸条,数周过后收到了邮寄来的画,之后就杳无音讯。
如今才像是一场告别,我站在酒吧门口目送汽车远去,载着最后一点我曾遇到他的证明。
“你看上去很难过。”
我转过头,看到不知什么时候站在我旁边的黑发帅哥。
“我不难过,有什么好难过的。”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