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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阑找了个没人的地方,翻身上了木府墙头,里面是一片姹紫嫣红的花园,鸟雀歌唱,蝴蝶轻舞,生机勃勃,隔着一道高墙像两个世界。
人族大户人家的建筑大同小异,他凭着经验一路摸到西边书房,书房窗户大开,正好对着秋阑呆着的花园,他眼神一动,屏息凝气滚到了走廊下面。
屋内,木野神色阴冷,手速极快地敲击红木桌面。
木余年被那声音吓得心惊胆战,堂哥今日被沈玉承坏了事,正在气头上,他脾气一向不好,且心狠手辣,他不好别人也别想好过,可别把火吹到自己身上。
他战战兢兢道:“堂哥,沈玉承不过凭几分姿色暂得那雪族几分青眼,雪族眼高于顶,总有离开的一天,等他走了,沈玉承还不是任由咱们摆布。”
偷听的秋阑有些一言难尽,他居然会有被别人说靠姿色勾引人的一天,心情真是格外复杂,同时忍不住皱眉,在六幻秘境是他就很想不通了,那么多人,木余年为什么偏偏看不惯他,要与他过不去,这个问题的答案应该很关键。
这时,木野开口了,语气阴森恐怖:“拜月派的人不能留了,你去盯着那个香莹,等她落单就下手。”
这话把秋阑说迷惑了,不是正在讨论怎么摆布他吗?怎么会扯到香莹身上去?他必须得尽快回去告诉香莹。
话说回来——
从他进入木府到现在,虽然也是他运气好直接找到书房,可一路人连一个侍卫和下人都没遇到,一切都顺利得可怕……
想到这一点,秋阑心里一突,放慢呼吸,一动不动,只一双眼睛四处转着观察起四周。
花香弥漫,花园里各色花朵颜色鲜艳亮丽,一阵风吹起一片绿意,可……花园里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没有鸟叫声,也没有蝴蝶的?
四周一片寂静,连木野和木余年的声音都渐渐远去。
“嗒嗒……”
是鞋子走在木质走廊上的声音,就在秋阑的头顶,在这一片诡异的寂静中清晰得让人害怕。
灵力瞬间聚集在手,秋阑浑身肌肉紧绷,蓄势待发,额角出了一头冷汗。
下一刻,一双黑色的靴子出现在他的视野中,空气仿佛凝滞,靴子的主人一动不动,秋阑死死盯着廊外。
过了很久,或许是几息之间,外面传来一声沉沉又格外熟悉的笑声,一个男人的声音,熟悉,却居然一时想不起是谁的声音。
“出来吧,底下多脏。”男人猝不及防开口说了这么一句。
秋阑不动,手腕太紧张,颤了一下,然后碰到腰上佩戴的,易归雪送他的雪兽玉佩,顿时心安几分,不会有事的,就算他出事,归雪哥哥也会回来救他。
外面又没动静了,秋阑不知该庆幸还是该紧张,忍不住用手腕摩挲玉佩,从缝隙透进来的阳光突然被一个阴影逐渐挡住,阳光越来越少。
秋阑瞳孔猛然收缩,视线中,出现了一个倒着的男人的脸,一点点往下,到最后完全遮住阳光,男人在笑:“让你出来,怎么就不听呢?”
更诡异的是,那双黑色的靴子,还稳稳站在原地。
这是正常人能做出的动作吗?
秋阑用灵力形成凌厉的剑气,势如破竹劈向男人的脸,男人动作极为敏捷地偏着躲开,让出空隙,刚好够他就地一滚,站在了黑衣男人对面。
只见对面的男人,或者说怪物更妥当,双腿还直直站在土地上,从腰部往上却直直朝下对着地面,头部还保持着躲开剑气时的扭曲角度。
看到秋阑终于站出来,男人又笑了,上半身猛地弹起来,站直,又是一个正常的人了。
然后秋阑愣住了,他被吓得甚至急促呼吸几声,整个人难以自制地后退几步,声音卡在嗓子眼,艰难地问:“你是谁?”
若只是个怪物的样子,根本吓不到他,吓到他的,是男人的长相,外貌,与曾经的秋阑一模一样,就像是曾经的自己站在自己面前。
难怪他觉得男人的声音熟悉,难怪那张倒着的脸让他觉得违和感满满。
原来那是他用了二十一年的,自己的脸。
第44章
男人黑衣黑发黑靴,杏眼微弯,勾起一个淡淡又带几分无辜的笑意,看起来就像个老实人,与曾经的秋阑如出一辙。
不止脸,连行止举动都与他十成相似。
“我还在头痛怎样才能见到你,没想到你自己找过来了,我好高兴啊。”男人说。
秋阑心中顿时警铃大作,此刻发生的事情实在超出他的认知,处处透露出诡异与不对劲,最大的不对就来自他面前的男人,还有——
他转头,视线落在书房大开的窗户,风从窗户吹进去,里面书案上的纸张被吹到地上,书房里空无一人,木野和木余年不知何时已不知去向。
或者说不是不知去向,也许他们根本没离开过,毕竟秋阑没有听到过动静,那么他是在浑然不知的情况下被代入幻境,或是独立的小世界?
秋阑慢慢冷静下来,手捏着雪兽玉佩,试图从中汲取力量,他抬眼看向男人:“你想见我?为什么?”
男人突然走近他,那张熟悉的面孔越来越近,让秋阑愈发恶寒,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男人歪头,这是秋阑从小到大的习惯性动作,他似乎很疑惑:“我当然想见你,你不想见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