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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粉色的若隐若现的纱幔里,透出一个人影。
人影正跪在地上,背上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顾宁眉头微蹙。
他掀开帘子,看见岑嘉正浑身赤.裸地跪在地上,背上还背着干荆条。
顾宁沉了声,道:“你先起来。”
岑嘉跟没听见似的,不动。
顾宁走到他身后,抽出一根荆条,道:“起来,把后面的荆条放下。”
岑嘉知道要受教训了,立刻把身后的荆条放下,但还是跪着,不起来。
顾宁蹙眉,见说不动他,也不再说了。
岑嘉现在极其愧疚,要不是实在想顾宁,差点都不敢来了,他跪着,心里还好受点。
顾宁看了看手里的荆条,他特意挑了一个没什么刺的。他在手里撸了撸,又在手里打了两下,试了试,放下了心。
他转身,一鞭子抽到了岑嘉的后背上。
岑嘉后背上立刻出现一道血印子,开始往外渗血,岑嘉闷哼一声,没说话。
顾宁把带着血迹的荆条扔到他面前,道:“行了,起来吧。”
岑嘉一怔,没想到就这么一下。
他摇摇头,还是不肯起来。
顾宁蹙眉,道:“你来了就是为了再惹我生一次气?”
岑嘉听不得他说“生气”二字,他白着脸,说:“顾哥,我错了。你让我跪着吧。”
顾宁以为他跪着又是卖可怜,如今看来又不对。
他沉了声,道:“顾家还没有让夫人下跪的传统,你要是愿意一直跪着就跪着吧。”
岑嘉这才站起来。
顾宁说:“趴到床上。”
岑嘉立刻走到床上,趴下,呈大字状。
顾宁:“………”
他从暗格里拿出药,撒到岑嘉后背上。
岑嘉也知道自己误会了,脸微红,收回了腿。
顾宁刚刚一鞭子还是收着力的,特别长的一道印子,看着吓人,其实也没留多少血。
但是他不知道,他好好打一顿,岑嘉心里还好受点,这样轻拿轻放,岑嘉越觉得他好,心里就越难过。
岑嘉忽然抽了自己一巴掌。
顾宁撒药的手一抖,道:“你干嘛呢?”
他抬起岑嘉的脸。岑嘉可比他狠多了,一巴掌半边脸都肿了起来,上面一个极重的手印。
顾宁没好气地说:“要是真毁容了,你看我还要不要你?”
这小王八蛋真不让他省心。
岑嘉知道脸肿起来了,连忙伸手捂住半边脸,低着头,道:“顾哥,别看。”
顾宁心想,得,这回倒好,前面后面全是伤,上药都不知道怎么上。
还好这边是宫里,像这种去巴掌印,去脸上痕迹,去疤痕的药数不胜数。顾宁跟太医要了一瓶,回来跟岑嘉抹上了。
他回来,给岑嘉抹药的时候,觉得那半边脸还在发烫。
他心里也有点不好受,皱眉,道:“你这是又发什么神经?”
岑嘉说:“顾哥,别管我,我活该。”
顾宁气的牙痒,他心想,你是挺活该的。
顾宁其实也有点纳闷,岑嘉怎么这么不对劲呢。
他说要去跟太医要药的时候,岑嘉只是点点头,一点飞醋没多吃,他还有点不习惯。
顾宁纳闷的还不止这个。
岑嘉好像突然失声了似的,他上药的时候,心里有气,下手很重地给他揉。
他既不讨饶也不撒娇,也不跟他吵架,只是偶尔小心翼翼地看他一眼,他一看回去,他又收回了目光。
跟受气小媳妇似的。
顾宁无法,给他上完药,就走了出去。
走的时候,岑嘉也只是默默看着他的背影,不说话。
顾宁:“……”
晾他一个月,这小王八蛋不是外边有人了吧?
他眉头魏皱,找了梁炳,问道:“你们家主子怎么回事?”
梁炳装傻:“公子,奴才听不懂,什么怎么了?”
顾宁道:“别装傻,有什么事赶紧说,不然他要是出点什么事你看我能不能放过你。”
梁炳想起那天那个神秘男人的鞭子,想想那能打猎地砖的鞭子要是落在自己身上……
他叹了口气,心想自己怎么跟个双面间谍似的。他无奈,只能实话实说,道:“前段时间,陛下知道了您气晕过去的事。”
顾宁蹙眉,他其实隐隐也猜到了,道:“我嘱咐了你多少遍,不许跟他说。”
他说完又觉得没意义,事情都已经发生了,他摆摆手,道:“下去吧,别在我面前,惹我心烦。”
梁炳委屈巴巴地下去了。
一个个地都觉得他烦,什么事还都问他。
他走后,顾宁只觉得脑仁疼。
岑嘉在他的事上特别爱钻牛角尖,这次觉得是他的原因,肯定要折腾死自己。
他早就料到会这样,所以哪怕再生气也没让岑嘉知道。他收拾岑嘉都收着劲,岑嘉对他自己可比他狠多了。
他进了房,看见岑嘉趴在床上,双目无神。
顾宁走过去,给他掖了掖被角,道:“今日奏章看了吗?”
岑嘉点点头,说:“看了。”
顾宁顿了顿,说:“那便别下床了,有什么事,告诉我一声,能在床上解决便在床上解决,别下来,又把伤口崩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