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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今天林思茉问的问题,莫小笙也想知道:“怎么思茉的茉是茉莉的茉?”
当初林亦南起名字时,莫小笙第一反应是泡沫的沫。
林亦南揉了揉她的头,说:“莫小笙的莫,也是草字头。”
莫小笙嗯一声,思绪逐渐飘荡,答案随着一起沉入梦境。
已经结婚十年了,他们还是习惯相拥着入眠。
我们会随着时光流逝逐渐老去,可藏于心底的爱意永远是最初相遇的模样。
☆、他
梨市附小是梨市的贵族学校,能进去的大多数都是有钱家庭的孩子,学生的性子自然比一般普通小学的学生高傲跋扈。
放学学校门口豪车拥堵,林亦南在操场上等他妈妈王艳琳来接。
迎面走来了三个林亦南的同班同学,看他一个人落寞地玩,开始嘲笑:“有娘生没爹养的野种。”
其他人开始围着他肆意嘲弄和辱骂。
几个月的隐忍伴随着他们的嘲笑讥讽一砖一瓦地崩裂,林亦南的手收紧,青筋暴起,实在忍无可忍,一拳砸在正说话的男生脸上。
当林亦南奋力地将他们三个人摁在地上摩擦,不堪入耳的辱骂成了无力反抗的痛苦哀嚎时,他明白了一个道理:只要他比班里所有的人都凶狠,那就没人敢欺负他,没有人敢谩骂他的家庭。
夜幕降临,云霞都藏起来了。
林亦南衣衫褴褛盘坐在塑胶跑道,嘴角破了,渗出丝丝的血渍,眼角也微微发肿,膝盖处破了个洞,露出破皮的皮肉。一身酸痛到仿佛被卡车碾过,动都不能动,可他却一点都不后悔。
月亮悄然亮相,王艳琳还没有来,这是第一次,她迟到了那么久。
林亦南很怕她来到后发现他打架,可她不来,他更焦灼。
保安执行今日最后的任务,巡逻一圈之后便关闭校园大门,发现这里还有个未归家的学生,给他的母亲打电话。
却一直联系不上。
林亦南慌了,王艳琳从未有过类似的情况,在他放学时严重迟到。
后来,警察来带他去医院。
王艳琳在路上开车时精神恍惚,撞破围栏掉下河里,打捞上来时已经没有呼吸了。
这对林亦南来说是天大的打击,自从那日他的心也随着王艳琳一起被装进了方方正正的骨灰盒里,这个世界上唯一疼爱他的人没了。
医生告诉他王艳琳早就患上了抑郁症,精神状况极差。
很久之后,林亦南才明白过来,王艳琳的抑郁症是因为林均在外面有了新欢。
林亦南搬出林均的家,那一年,他十三岁。
林均很不满他早退,逃课,打架,可林亦南越发如此,拉帮结派,打架斗殴,抽烟喝酒。
他越不快,他就越爽。
高三那个清晨,林亦南破天荒地早早醒过来,昨晚林均发了一条朋友圈,他要结婚了。
林亦南怎么可能甘心,导致他妈抑郁的那个小三坐上了正宫的位置,那他妈算什么?
他摸出裤袋的香烟盒,里面早就空了。
宿舍的阳台落了一地的烟头。
林亦南起床翻.墙出去买烟,点上一根,瞥见巷子口女生发生口角。
他从来不干涉女生之间的恩怨,就算之前他兄弟的女友惹了点麻烦,和学校里另一个女生闹起来,他也没管。
这次也是一样,林亦南准备转身离去。
被欺负的女生双手抱住了头。
某个瞬间,某个动作,或者是她的某个表情,令林亦南起了恻隐之心,他的脚步转了个方向。
在和莫小笙相处的日子,林亦南蓦地心生出一个念头,他想护卫这个女生。
想法越来越强烈,压过了他所有的脑细胞。
他不是优柔寡断的人,想做的事情也不会吞吞吐吐。
但他不能着急,他的女孩还要高考呢,他要等她长大,等她考上梦想的大学。
那是一个满空星河闪耀的夜晚,林亦南在电话那头听到莫小笙被家暴。
压抑的情绪再也无法克制,他冲到她家。
打开门的那一幕太过于惊悚,吓得他心跳停滞了一秒。
这是他护在手心里的小公主,怎么会遭受这些苦难。
大脑乱成一团,等他反应过来时,双手已沾满鲜血和她的泪水。
林亦南很少见她哭,她一哭,他就没辙。
想要抚摸莫小笙的脸,可满手是血,他放弃了。
莫小笙哭得很大声,抽噎到不能自已。
成串的眼珠子啪嗒啪嗒地掉落地板,林亦南好像听到了美梦破碎的声音。
他把手掌心的血抹在衣服裤子上,拼命地擦拭,却还是没有办法抹去血渍,他的手不再干净了,没有办法替她拭去脸上的泪。
他命令她:“莫小笙,不准哭,笑一个。”
莫小笙的泪还是不要命地往下掉。
林亦南被警察带走,进了警车。
全程他克制地没有回头,没有亲吻她,没有给她承诺,他是一个没有未来的人了,再也不敢轻易许诺。
我爱她,我愿意为她只身跳进地狱,纵使万劫不复,纵然没有未来。
三年多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林亦南很久没有见过不被高墙限制的天空,没有听过喧嚣繁华的人间奏乐,没有感受街道来来往往的人群嘈杂。外面的空气比铁窗里的要清新,就连路边的植物都是充满生机,带给人无限的向往和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