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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没想到吧,演戏谁不会呢,你那些骗小女生的伎俩,我还真看不上。你现在的身份、地位、穿着、谈吐,哪一样不是我薛家给你的?你觉得这样就能反过来吸引到我?还真是有几分农村人的天真幼稚呢!”
她笑得轻蔑而猖狂,一副骄矜模样坐在了他对面的沙发上。
其实心里知道,这些话她不该说。
她不该惹怒他,不该用这样尖酸刻薄的态度对他,舅舅不只一次和她说过梁志渊很聪明,两人好聚好散是最稳妥的。
可是她没做到。
她就是压抑了满腔怒火,就是恨他这样骗她、利用她,恨他明明拿她当改变命运的基石,却要作出一副喜欢她的样子来,用最无情的心做着最有情的事。
她恨他,对他那么残忍,一点怜惜和不舍都没有。
梁志渊的脸上仍然没有太多的表情,却又能看出神态上一点点的挫败与冷厉,在他静默很久后,又问:“我还是想问,你说的‘我做的一切,我想的一切’是什么,你觉得我在演什么戏?”
薛棠棠静静看着他,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悠闲而淡然:“我知道钟云非那个孩子是你的。也知道,游艇上的意外是你制造的。你所谋划的,就是让我意外身亡,然后继承我现在的一切。”
她忍住想哭的冲动,继续强作着冷硬道:“我看到了你书房里那张剪下来的新闻报导,你很早就认识我,知道娶了我就娶了整个薛氏,我甚至怀疑你进薛氏工作、吸引我爷爷的注意也有这部分原因。后来如你所愿,我和叶星泽的婚事出了变故,于是你成功了。”
她深吸一口气,平和了些态度:“事到如今,我们也还算双赢,我本意是好聚好散,希望你能好好考虑。”
“我不用考虑,你想要的签字,我现在就可以给你。”梁志渊回答她。说完他就从怀中拿出笔来,在离婚协议上签上名字。
薛棠棠微怔。
本以为他要和她争论一番,自证清白一番,却没想到他这么干脆果断就签了字。
签完字,他缓缓放下笔,然后抬眼看她,突然叫了一声她的全名:“薛棠棠——
他沉声道:“我的确出身贫寒,的确在农村长大,是一个名符其实的农村人。但我们农村人,并非都眼红城里的财富和权力、要不择手段得到这一切。
“我在艰苦的环境里寒窗二十年,或许有想过要找到好工作,挣很多钱,但绝不是为了有一天得到城里人的青睐,出卖尊严得到财富。”
他顿了顿,静静看向她:“我曾喜欢过你,且不报任何指望,但现在却只觉得自己可笑又可卑。”
说完他就站起身来,淡淡道:“你想什么时候去办手续就通知我,我都会配合,你列出的那些财产我也不需要。如你所说,薛家并没有亏待我,有在薛氏任职的经历,我就算离开薛氏也不会很差。工资和分红去年年底已经结清,今年到本月的工资让财务按正常流程给我就好,其它的我都不用。”
说完他就转身离开客厅,头也不回地上楼去。
薛棠棠在沙发上看着他的背影,明明一切都比预想中还顺利,但一种痛楚的感觉从心底升起,仿佛要将她心口戳一个洞。
因为如此顺利,所以……他离开她,如此突然。
她也不明白他的话是什么意思,不明白为什么他不为自己争辩两句,不明白为什么他要说他喜欢过她,如果是这样,他为什么不向她澄清,他和钟云非没有关系?
一切都弄不明白,只是二十分钟后,他又从楼上下来,手里拎着一只行李箱,到玄关处,站定,回过头来。
“需要的东西我都拿了,其余的留在房里。大门的指纹你可以重新设定,我不会再过来。公司那边还有个项目,需要我签字,本周就能结束,在此之前我会把一切交接好。赵源我也知道,他是个靠得住的人,以后公司由他来掌舵还算稳妥,你可以放心。”
说完他就离开,十分利落地开门,出门,关门,整个屋中顿时只剩下薛棠棠自己。
她很想叫住他,强留他在这里说两句话,不管什么都好,解释一下他那些话是什么意思,和她对质一下他是不是在游艇上做了手脚,是不是和钟云非有一个孩子,可是他什么都不说,就那样走了。
那天她一直在沙发上坐到半夜,吴婶似乎又被梁志渊放假了,也没出现在家里。
到身体实在疲劳不堪,她去浴室洗了澡,准备睡觉,但洗完又全无睡意,最后上了二楼,去他的房间。
他的房间几乎还是原样,可能只拿了几件衣服,她到书房去,发现那张剪下来的新闻报导被撕成两半扔在桌子上,另一张信却没了,似乎被他带走了。
除了这个,其它都没太大变化,甚至连她送他的那只表都安静地躺在抽屉里。
心里有一种无法言喻的期冀和伤痛,她离开书房,无力地躺在了他铺着灰色格纹床单的床上。
上面有一种他身上的味道,就像那天他在烛光中吻她时的那种味道,柔雅沉郁如古木。
她就那样久久地躺在上面,不知什么时候睡去,等醒来时天已经大亮。
然后她就想起他们已经摊牌了,他已经走了。
在床上静坐了一会儿,她下楼去找手机,也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信息,只是快速翻看了来电记录和微信,没有发现他的消息,心情愈发低落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