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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时,不拿冠军也没关系,你不要出事。”
纪初说话隐约带着哭腔,可惜厚重的安全头盔隔绝了大部分声音,嘈杂的现场、轰鸣的机器声完全盖过了纪初的声音。
唐时没有听到。
在车队的协同努力下,车尾的火熄灭了。
这时候仅仅过了四五秒的时间。
赛车场上瞬息万变。这个时间已经足够布索尔的车子超过唐时。
唐时望着在视野里逐渐缩小的对手车尾,眯了迷眼,隐约听到了头盔外某个柔软的声音在喊他的名字,一次又一次。
启动跑车的那一瞬间,他转头,撞上纪初通红的眼眸,握在方向盘上的手一紧。
车飙出去的那一刻,他目视前方,手却朝纪初竖了个拇指,丝毫不见紧张。
他的脸隐藏在头盔之下,纪初不知道他现在是什么神情,但似乎能想象得到,他的嘴角一定挂着笑。
他是让她放心。
都到了这么危险的时刻了,让她怎么放心?
纪初又喊了一次他的名字,音节消散在风中。
解说的语调从平稳到激动:“唐时还要继续参加比赛吗……是的!他还要参加,火已经灭了,他又冲出去了。红色火箭再一次驶入赛道!没错,这是永不言弃的赛车精神!”
看台上的红海荡起波浪,属于唐时的应援声此起彼伏。
唐时的速度似乎更快了,眼看他逐渐逼近布索尔的车,试图超车,被堵住,再寻找机会,再一次被堵,纪初紧张得呼吸都快停了。
“比赛进入到最后时刻,率先进入最后一圈的是布索尔,紧随其后的是上一届的冠军唐时。两人你追我赶,看来至今为止结果还是悬念。”
“现在两人进入最后一个弯道,这可能是唐时选手超车的最后机会了。我们都知道车手一般会选择在弯道超车,因为在弯道可以通过抢内线,利用技巧赶超对手。可惜,现在布索尔牢牢占据着内线的位置,他的队友也逐渐逼近在唐时周围,形成固若金汤的包围之势。看来唐时选手已经没有机会了。”
车队的队友也是这么说的,他们有些垂头丧气,认为结果已成定局。
纪初看着大屏幕上的转播,镜头切在唐时身上,在解说说他没机会的时候,纪初仿佛透过头盔看到了他的眼神,一如既往地骄傲和自信。
他不会就这样认输的。纪初莫名地相信他。
解说的声音骤然高亢:“啊啊啊,唐时选手开到了外线,他逼近了,他超车了,超!车!了!唐时选手竟然用漂移技巧从外线绕到了布索尔前面,太漂亮了!”
局面逆转,唐时挡在了布索尔前面,布索尔不甘心地追赶,然而唐时将他甩得越来越远,车轮碾过终点线,夺下冠军。
现场沸腾。
纪见兴高采烈地欢呼,纪初握紧围栏的手总算松了松,不自觉轻跳了一下,太好了!
唐时下车,甩上车门,摘下头盔,帅气的脸庞暴露在阳光之下。
他的队友欢呼着冲上去抱他,把他抛上天。
唐时笑得肆意,落地还未站稳,纪初不管不顾地扑进他的怀里。
唐时稳稳接住她的拥抱。
纪初将脸埋在他胸前,双手紧紧抱着他,有一种劫后余生、失而复得的庆幸感。
“幸好你没事。”纪初说着,抱得更紧了。
唐时微微俯身,环着纪初的肩膀,脸上挂着满足的笑意,刚才被抛向空中的时候,眼角余光瞥见纪初朝他奔跑过来。
她很着急,在担心他,这个认知令他嘴角疯狂上扬,比夺冠那一刻还高兴。
唐时的怀抱里有阳光的味道,纪初贪婪地吸了吸。
“虽然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但是颁奖台那边在等着呢。”
纯正的英文口语在身后响起。
唐时:“再等会。”
英文在脑子里翻译成中文,再回馈到身体的反应上,纪初这才意识到她好像抱了唐时很久,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
纪初脑袋“轰”的一下,脸蛋焖得红红的。
她连忙放手,想后退,又被肩上的手以不容抗拒的力道压回去。
其实能窝在他怀里当鸵鸟也好,她还没做好准备去怎么面对现场众人的目光。
身后的英语主持人却一直在催促着唐时。
纪初声音如蚊子一样轻:“大家都在等你呢。”
唐时想了想,问主持人:“能让人代领吗?”
主持人哭笑不得,理所当然给了否定的答复。
唐时不得不放开纪初,手依依不舍地从她肩上滑落:“等我回来。”
唐时在队友的簇拥下站上最高的领奖台。
现场奏起了夺冠车手的国籍的国歌,看台上的国内观众跟着哼唱起来,气势如虹。
国际汽车联合会主席将奖杯递给唐时的那一瞬间,全场掌声雷动。
纪初也跟着鼓掌,双手拍得通红,比自己拿了奖还高兴。
纪见羡慕得要流口水:“真想摸一摸F1的冠军奖杯!”
主持人祝贺唐时:“让我们恭喜唐时成功卫冕世界一级方程式锦标赛的总冠军,同时他最后一圈的圈速刷新了历史记录,高超的技术令人叹为观止!”
掌声噼里啪啦经久不衰。
站在最高领奖台的唐时满面春风,站在第二层领奖台的布索尔脸色却很臭,再一次被唐时压在头上,他一点没有拿到亚军的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