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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这三个人, 跟我提了‘请才子’的要求。”
那是老刘被囚禁的第四天, 他的意志力和心理防线被全面摧毁。其实他不怕古墓, 也不怕干尸,可每天晚上与一具尸体同眠,白天还要忍受各种虐待和侮辱, 密钥更是让他筋疲力尽,昏昏沉沉, 一睁开眼,就仿佛身处地狱。
那天棺材盖被掀开后, 女生看着他第一句话便是:“你听说过‘请才女’吗?”
那个年代,民间有很多邪性怪诞的传说,村子里的算命瞎子经常给小孩儿们讲故事,说明朝有一个书生,参加科举屡考屡败,他走投无路,去请教高人, 高人掐指一算, 让他准备好一具新鲜女尸,备上丰厚彩礼,再找一个鬼媒人, 于第二日亥时在家中正厅候着。
书生依言照办,第二天晚上,高人准时出现,做法从阴间请了一个未嫁先死的才女亡魂,度上了那具女尸的身,和书生拜了天地结了阴亲。
自那以后,书生参加科举如有神助,从乡试一路到殿试,考了状元,当了大官。
有了金钱权力傍身,书生很快另结新欢,身为“正房”的才女认定书生背叛,不再助益于他,书生的为官之路越来越坎坷,最终得罪了皇帝,被下了诏狱。
这个故事老刘有所耳闻,他自己是不信的,权当聊斋听,不明白这三个人为什么突然提起。
“你是鬼媒人。”女生认真打量着他,“‘请才女’这种事,你会做吗?”
老刘当然不会,但他实在太想离开这个鬼地方了,于是点了头,说自己听老一辈的人提起过,那些仪式和规矩他都还记得。
“那如果,我让你为我请一个才子呢?”
老刘看着她阴鸷的眼神,有些胆寒,“为,为什么?”
“下学期就是高三了。”女生忽然神色一转,无聊地敲了敲棺盖,“既然‘请才女’这么神,不如保佑一下我每场考试都能拿到理想名次咯,省得我爸妈天天关我禁闭,还骂我是个废物。”
其实这几天从三人的对话中老刘听出了不少东西,他们应该是大城市重点中学的学生,除了大高个外成绩都挺不错,尤其是那个戴眼镜的,似乎还是什么青年钢琴演奏家。
他不明白,三个比他的文化程度高得多得人,为什么会相信这种流传的民间故事。
不过无所谓,老刘的精神状态已经被驯服了,带点讨好,还有点狗腿,惯性地想着用顺从换取自由。
何况女生还威胁他,如果不照做,就把绑架杀人的事告诉警方,让他牢底坐穿。
故事里书生请才女用女尸,那请才子必然是用男尸。现在女尸不好找,可男尸殡仪馆里有的是。老刘偷了一具出来,换上了冥婚用的喜服,和一堆纸扎嫁妆一起,扛到了和三个学生约定好的地点。
本以为完成了任务,可谁知道女生一脸嫌弃地看着他,捂着鼻子退后了好几步,“谁让你带尸体过来的,这也太恶心了吧?”
夏天天热,离了殡仪馆尸体更不易保存。拖着麻袋的老刘有点懵,小心翼翼道:“那个故事里,请亡魂不是用的尸体吗?”
“故事是故事现实是现实,你就不能变通一下吗?”女生皱眉,“难不成我最后要跟这玩意儿站在一起拜堂?离这么远我都要吐了。”
老刘承认,他偷尸体是有私心的,如果这些学生用了这具尸体搞所谓的“请才子”,那么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就是一条船上的人,是盗取尸体的共犯,这样以来,他们再想用之前的事报警威胁就得好好掂量掂量了。
可惜三个学生都没上套,女生歪头想了想,“你家不是做纸扎的吗?做个纸人出来不就得了?”
老刘张了张嘴,壮着胆子想再争取一下,“‘请才子’是老一辈传下来的的流程和规矩,改成纸人万一不能灵验……”
“嘿,你看他多相信这东西啊。”大高个和女生对视了一眼,嗤笑出声。
“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其他的事不用瞎操心。”眼镜男冷声道。
“哦对了。”女生忽然想起什么,“记得把纸人做得恐怖一点,越像死人越好,不,越像鬼越好!”
恐怖?像鬼?老刘愣了一下,定做纸扎的客人向来都是要求往把东西往喜庆了做,就算是冥婚,那彩礼嫁妆也得是大红大绿越鲜艳越好,哪有恐怖这一说?
老刘想起了自己那个老实巴交的弟弟,从小跟着大人在纸上涂涂抹抹,颇有些画画的天赋,葬礼上见过的死人也不少,说不定可以做出符合要求的纸人。
女生拍了拍手,微微扬起下巴,“你之前说的什么确认亡魂,求取生辰,测算吉时的流程,趁着做纸人这两天直接一步到位。”
“我们再见面时,我希望冥婚仪式可以直接开始。”
“这件事如果办得好,我会付给你丰厚的报酬。”
那天老刘拿到了几张定金,在原地愣了一会儿,又独自扛着尸体回去了。
他实在摸不透这三个年轻人。为了取得好成绩,他们执意要请才子,可转过脸,又似乎没有多相信这个传说,对老刘胡编乱造的流程和礼节也根本不在乎。
可是,他们给钱。
给很多钱。
老刘想逃的心思按捺了下来。
两天后,四人再次会面,地点是一处荒地,老刘搭了一个简易的灵堂,还摆了一口破木棺材,棺材里是弟弟扎好的纸人,吊眼吐舌,浑身尸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