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伸手拉周老师的胳膊，“我什么也没做，拍杂志是工作，靠劳动赚钱，跟别人没关系的。”
    她想跟所有人解释，这两天，她一直想解释，可是不知道可以跟谁说。
    她拍杂志是清清白白的，没有骗别人的钱，也没有做那些……
    那些见不得人的事！
    “劳动赚钱？”周老师推开她，抓起她的手，“靠什么劳动，怎么劳动的，你倒是跟我说说啊！”
    “不想读书是不是？”周老师去扯她的书包，“那就不读了，读什么读！”
    “妈，妈，我错了！”温颜被她扯得东倒西歪，却还想护住自己的书包。
    “我想读书，我想考大学，妈，我错了！”再也忍不住，眼泪像泛滥的洪水，怎么也关不住。
    “你没错，是我错了，你给我放开。”周老师扯下她的书包扔在地方，“念什么大学，靠什么念？这么多年我就当我白干了，那些钱都白花了。”
    她一脚踩在书包上，还不解气，温爸爸上来也拉不住！
    温颜的声音梗塞得厉害，拉不住周老师，只好去护书包，“妈我真的错了，我想赚钱，我不是故意的。妈，你原谅我好不好！”
    她俯身捡书包，被周老师扯住胳膊扯起来，“赚钱赚钱，我让你赚钱，你去啊！”
    她把温颜往门外推，温颜拼命抓住门框大声喊，“妈，妈我知道错了，我不要钱了，不要了！我好好念书，妈！”
    周老师掰开她的手，“你去赚你的钱，念什么书，靠什么念，靠搔首弄姿还是靠这张脸。我把你生下来就是让你去做这种事的？温颜，你不要脸，我跟你爸爸还要！”
    温颜的手忽然松开，温爸爸的动作也僵了下，额角都是青筋，大吼一声：“周怡婷！”
    他抓住周老师的肩膀，使劲往后一拽，“你干什么，你到底想干什么！”
    周老师也愣一下，温爸爸的样子太吓人，他从没发过这么大的火！
    可现在他看着自己的妻子，眼里全是血丝。周老师被他拽得几个踉跄，睁大眼睛看着他！
    大概是没料到，也没想到自己会说出这样的话。
    温颜后退两步踢到门槛上，差点没站稳。可她睁大眼睛看着周老师，像是没听懂她的话。
    温爸爸往前走一步，“颜颜……”
    她往后退，眼泪真讨厌，还是一直往下流。流过鼻子，流进嘴里，又腥又咸。
    她忽然转过身，拔腿往门外跑去。
    温爸爸心头窜上一股不好的预感，立马追上去。周老师后退一步，没站稳坐在地上。
    林薇薇也听到动静，从院子里跑出来，正好撞上追出来的温爸爸。
    “温叔叔……”
    “颜颜跑出去了，先找颜颜！”
    耽搁了几秒，两人再追出去的时候，温颜已经不见了踪影。
    温爸爸抓着头发，不知道往哪里走，也不知道怎么办。
    林薇薇也着急，可目光撇过前面那条小巷子，却看到那辆车。
    她认得车牌，今晚那个男人开的，就是那辆车。
    温爸爸已经朝那边找去，林薇薇赶紧跟上，她想说什么，但没有声张。
    刚才那场争吵她隐约听到，却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只跟着温爸爸，路过那辆车的时候，不自觉放慢了脚步。车窗并没有关紧，但她看得清楚，里面一个人也没有。
    旁边就是连接着后门那条巷子，巷子不长，一眼能看到尽头。
    温爸爸没有进去，林薇薇想了想，也没有进去。
    孟骁几乎贴着墙，把怀里的小姑娘护得很紧。他穿着浅灰色的薄毛衣，路灯下，跟墙壁一样的颜色。
    小姑娘的脑袋埋在他胸口上，眼泪流出来，一点一点浸湿他的胸膛。
    他就知道不对，她今晚太反常，他心里总不安，所以跟了过来。
    温颜从巷子口跑出来，就被他看到。他拦在她面前，她一抬头，泪眼朦胧里就看到那个男人。
    鼻子一酸，忽然扑到他怀里，“带我走！”
    他的目光越过她，看到后面追出来的两个人，抱着她几步躲进了前面的巷子。
    走出几百米，林薇薇回过头，似乎看到有人从那条小巷出来，进了路边那辆车。
    那辆车也调转了头，很快朝着另外那个方向开去。
    温颜上车也哭，车上也哭，自己缩在副驾驶座上，抱着膝盖，眼泪就不停地往下流。
    可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在难过什么，一开始是因为周老师那些话，但后来又有别的原因。
    她说不清楚，只是难过，情绪就像开了闸的洪水，一发就不可收拾了。
    等孟骁别停下来的时候，她已经缩在副驾驶座上自己睡了过去。
    大概是哭累了，他从没见过这样能哭的姑娘，哭得他手足无措。
    可是她从家里跑出来，忽然扎进他怀里那瞬间，他又觉得心都要碎了。
    他把她从车里抱出来，轻的很，她没醒，但身体还在习惯性抽抽。
    又吸一吸鼻子，蹭进他的怀抱里，猫儿一样的乖巧。
    他抱着她进了酒店，抱着她上楼。大概是怀抱有些颠簸，她轻轻拧眉。
    他放轻了动作，把她抱进房间，可才弯下腰她就醒了过来。
    大概还没分清这是哪里，眼睛里都是怔忪和迷茫。又看到他，思绪便更恍惚起来。
    心里还是难过，她说不清楚，就抱住他的腰，把脑袋埋进他怀里。
    这一辈子的听话和懂事，这些天的忐忑和压抑，都在这一刻涌上心头。他把她放床上，她却不松手。
    上辈子和这辈子加起来，她都没有撒过娇，没有放肆过。
    屋里的灯光很暖，她抱着他，不知道哭了多久，才终于抽泣着抬起头。
    眼里还有泪，却是水洗过的清亮，“谢谢你。”鼻音很浓，软的不得了。
    男人的手抬起来，又将她的脑袋按进怀里，“睡一会儿？还是起来吃点东西？”
    温颜摇摇头，脑袋就蹭在男人的胸口，并不柔软，可是真的好暖好暖。
    跟上辈子一样的温度，她又吸了吸鼻子，抬起头，“你不抽烟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