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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他抓着事不放反而会让自己人浪费了精力进去。这几天时局变化看似处处针对姬家,实则是在将朝廷搞得一团糟,让百官互相猜忌。
大批官员停职查办的局面已经不能逆转,但姬家必须现在脱离出来。否则一场乌龙后,先前为受害者的姬家便会变成众矢之的。
“不追究?”萧北辰其实并没有意外。
姬慕清撇撇嘴,其实他自觉不是什么圣人。那些看热闹还在脸上踩两脚的人,之后自会慢慢吃到苦果,但如今他确要将事情轻放下,让敌人一拳打在棉花上。
随后,他眨了眨眼,强调道:“暂时不追究,但有一人得马上追究。”
萧北辰顿了顿,会意过来。“本殿错了。”他真切地道。
姬慕清笑了笑,凑近了些拽过身前人的衣领,“殿下这几日把我弄得好疼。”他这几日虽是昏迷着,但身上尚存知觉,该叫唤的时候一次也没落下。不过他舌头上的伤太重,几乎只能一个字一个字地向外蹦。
迷迷糊糊中,他记得自己似乎唤了一声“阿辰”。如今忆起,姬慕清倒没感到害羞,只觉得两人亲密至今,这称呼早该换了。
萧北辰看着对面的星眸覆了层水色,便也同人玩闹,“哪疼?”他抬手靠上他的唇,问道:“这儿?”
见姬慕清默默地从指尖看向人,萧北辰又勾笑着将手缓缓放到膝上。随后,骨节分明的手缓缓沿着腿内侧摸索,他又问道:“还是这儿?”
手指一路向里,姬慕清的身体猛地绷直。最后关头,指尖停住,在一旁的大腿根处挠了个痒。
“萧北辰!”姬慕清脸上飞红,扭着向后倒去。萧北辰眼疾扶上背,又将人拥入怀中。
“你真的……”他环紧手臂,“吓坏我了。”
***
盛夏的热浪将大地烤得滚烫,庭院内树木葱茏,余荫下光斑点点。
身着厚重的华服舞完一曲,陆兰昭简单洗漱后便来到前厅。来到王都的日子里她几乎足不出户,屈指可数的几次都是去置办衣裳,而前不久的那次,她在成衣铺子见着了夏夕瑶。
此刻,宋正修刚送走客人而归。她便直截了当地请求道:“先生,夏小姐邀我去赴诗会。”
对于眼前这个在母女俩被赶出家门时出手相助的人,陆兰昭是心存感激的。但久而久之,她也发现如今衣食富足的生活终究还是要付出代价。只是她没想到自己从陆家脱离出来,最后依旧还是要凭着自己这张脸去魅惑他人。
宋正修近日的心情并不大好。前几天姬慕清便已病愈回府,但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他并未放言说要讨回公道,甚至还让人将上姬府闹事的家属完好无损地送走了。
一时之间,群臣皆言他一场大病将全身的杀性都洗去了。对此,宋正修只笑言:“姬将军倒是能屈能伸。”但如此一来,先前的筹谋更是一场闹剧了。
再次深思间,他听得了陆兰昭的请求。“你何时同中书舍人的千金有交情了?”宋正修敛下嘴角审视着她。
陆兰昭之前在萧北辰面前失德,早已是王都贵女不会言谈的对象。如今被偷偷带到王都后,更是无人知道她的住处。
“前几日在外碰上的。”陆兰昭如实说,“她请我帮她写诗,那天的诗会她要同云霓裳作对子。”
“王都的第一才女?”宋正修落座在一旁悠然沏茶。随后他突然想起,“我都快忘了,兰昭以前也是个才女。想同云小姐一较高下?”
“是,还望先生准许兰昭带娘亲同去。”陆兰昭将头埋得更低,听声儿有微微的抽泣,“兰昭怕今后没什么机会跟她一块了。”
过了许久,宋正修才嗤笑道:“你慌什么?”他鼻下的两撇胡须也弯起了一点弧度,“不过是露个面,你以为凭你的姿色真能飞上枝头变凤凰。”
最后半句话说得极冷。陆兰昭手指蜷缩着,不再说话。
“先生。”是时从外边走进一名全身黑衣、蒙着半边脸的男子。他致礼道:“只剩最后两剂药了。”
见此,宋正修用下巴指了指旁边的陆兰昭,漠然道:“喝完吧,喝完去写你的诗词歌赋。”
陆兰昭迟疑了半会才会意,重重一拜,“谢先生。”
……
待人走后,宋正修又叫人去烧一壶水来。见蒙面的男子不走,他也直说了,“先前那事还没过去,你们何必如此着急。而且我听说你们找的人双腿有残,不便行走。”
蒙面男子瞅了他一眼,也不废话,“吾主等不了先生再慢慢筹谋,已经写好了书信到宁王府。至于那个人就不劳先生费心了。”
“你!”宋正修拍案而起,拧着眉头问:“为何要换一个人?明明宁王也是能做的。”
“吾主说,宁王不够狠。”蒙面男子不紧不慢地回,“而且这事交由太子才叫名正言顺。”
***
姬慕清这次中招后,可是捞了不少好处。群臣接连携礼前来拜访慰问,王宫也赐了好多东西来。但为了做足仁厚的形象,凡贵重之物他皆是诚恳地拒了回去。不过三天两头来的人,他倒是分外愿意扫榻相迎。
“不来了。”屋外的阳光愈加刺眼,姬慕清仍旧埋头在人身上喃喃着,“真的,待会还有事。”
萧北辰上下瞧着他,放下手中的政务,无奈道:“有事你倒是自个放开本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