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萧古怪地看着他。
    小倌而已，可这小子却说得眉飞色舞，心花怒放的模样。
    看来断袖的男人，这性子是怎么都改不了的。
    这小子，就不怕独孤圣心会生气吗？
    “哦。”她不大热络地回应了一声。
    “嫂子，你要不要考虑也买几个小倌回去做侍从，就算不能用，摆着看也是不错的……”北冥瀚宇笑眯眯地提醒着，甚至想着要是他家堂兄吃醋的样子，一定很有意思。
    楼萧懒得理他，直接送了一个超级大白眼给他。
    这小子，这副幸灾乐祸的模样，她又怎么会看不懂呢？
    北冥擎夜那醋坛子，现在尚且都会打翻醋坛子，日后要正常了，一看满宫苑里的侍从，不得让她下不来床？
    一想到某个奸诈腹黑的男人绝对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楼萧就狠狠白了一眼北冥瀚宇。
    这小子，真是欠揍。
    南望楼门口此刻已是车水马龙，人满为患，不少马车甚至停驻在前方将道路都给堵住了。
    如此盛况，还真是难得一见。
    楼萧曾经也参加过天香坊的拍卖会，可不曾像现在这样的盛况，今日可见吸引了多少富家小姐夫人。
    北冥瀚宇的侍卫上前将人群尽数拦开，将道路清出。
    “嫂子，请。”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楼萧稍稍敛了眸色，这才举步往里走。
    他们的出现，也惹来了四周不少人的关注。
    每年来这儿买仆人的女人数不胜数，有孕妇，有小姑娘，什么年纪都有。因此即便是楼萧挺着大肚子，众人都不会觉得有什么唐突之处。
    春楼里更是热闹。
    整个春楼一共有四层楼，每一层楼都是人满为患，二楼与三楼的视野最佳。
    北冥瀚宇走在前方，独孤圣心走在后方，楼萧就被这两个男人一前一后夹在中间走着。
    她忽然转过头，看了一眼冷着脸浑身煞气冲天的独孤圣心，撇嘴说：“瀚宇，咱们还是分开走吧，这位教主一脸煞气，把人都给吓退了，我怎么跟别人打好关系？”
    北冥瀚宇满脸黑线。
    打好关系？这是他所认识的楼萧？竟然要与人打好关系？
    楼萧却像是没有察觉到他的尴尬表情似的，上了二楼，选了一桌稍稍热闹的位置坐下。
    刚坐下，身边的女人们的议论声也就落入了她的耳边。
    “听闻最近老板得了几位特别俊俏的小公子，一定要买下来。”
    “嘿，你们都不要与我抢，可是我先定下的。”
    “别吵了别吵了，价高者得。”
    几个女人还没有见到“商品”就已经开始争论起来，一旁看戏的楼萧都觉得好笑。
    她一抬眸，看向正走来的北冥瀚宇与独孤圣心，眸中一抹狡黠的光亮忽闪，她起身走至北冥瀚宇的身边。
    “儿砸，过来！”
    儿砸？！
    北冥瀚宇神情呆滞了一下，一脸不可理喻地看着楼萧。
    但楼萧的这一句话，成功惹来了旁边女人们的围观，女人们一抬头就看见了面容俊逸的北冥瀚宇还有妖娆到比女人还美的独孤圣心，女人们一双双眼睛瞬间放光。
    她们这模样，简直就像是看见了猎物的饿狼。
    楼萧成功引起了她们的注意，满意地一扬唇，上前伸手拍了拍北冥瀚宇，说道：“儿砸，娘在这儿，你可不能随便乱跑了。”
    北冥瀚宇：“……”
    听得他一脸黑线，真是不可置信，这话是从楼萧的口中说出口的。儿砸？楼萧有这么大的儿子吗？真是的！
    妇人们被他们吸引了目光，其中一位浓妆艳抹的夫人起身，微笑而友好地唤道：“夫人，您也是来买侍从的？过来一起聊聊？”
    楼萧目的达到，殷红的唇角一勾，拍了拍北冥瀚宇，走至女人的群中落座。
    这一桌总共坐了五个女人，加上楼萧便是六个女人，当真是六个女人一台戏。
    北冥瀚宇还站在女人们的外围之处，嘴角抽搐着还未停滞。他真的很想说，嫂子是故意整他的吧？
    “看不出来呀，夫人您这么年轻都有这么大的儿子了？”其中一位夫人好奇地说道。
    “你这就不知道了吧，这不是我亲生的，这是我前不久在这儿买的。”楼萧不动声色地解释着。
    “……”北冥瀚宇已经不是嘴角抽搐这么简单了，是整张脸都在抽搐。
    他要暴走。
    他要回去告状，告诉堂兄，堂兄的媳妇欺负他。
    独孤圣心默默地看着，尤为同情地瞥了一眼北冥瀚宇。
    说真的，看着北冥瀚宇吃瘪的模样，他也心情颇为愉悦。
    楼萧继续道：“怎样？我的眼光不错吧？能买到这样货色的儿砸，已经是不容易了。不舍得让他做侍从，只能让他做儿砸了。”
    夫人们皆是呆愣住了。
    也是，每年来这儿买人的女人数不胜数，什么奇怪的癖好的都有。眼前这个喜欢买人做儿子，也不是多么稀奇的事情。
    虽然看着北冥瀚宇带着不少侍卫打扮的黑衣人，女人们便认定可能是楼萧的侍卫，所以也并不怀疑。
    但众锦衣卫集体风中凌乱。
    他们东冥国英明伟岸的年轻帝王，竟然现在被一个女人说成是拍卖会买来的……
    众夫人当即开始夸赞楼萧的好眼光。
    “对了，你们刚刚在说什么？”楼萧立刻转回了正题。
    她想要知道的，就是这些女人到底是在说什么人。
    他们说老板最近得了几位俊俏的公子，那些公子中是否有她要找的……暗影。
    “这个啊，老板最近得了几位俊俏的公子，可谓是俊俏至极。”
    “你们见过？”楼萧眸色微敛，收起了刚刚玩笑的模样。
    “是呀，刚刚在后院见过。这些高等货色的男人，他们都会给他们服用一种特别的毒药，必须定期服用，否则会生不如死，所以他们格外听话，我们去见得时候，他们还在那儿服用药物呢！”
    楼萧拧眉，浑身散发出了一股冰冷的气息。
    暗影……
    定期服用毒药，以此来控制这些抓来的奴隶，可真是歹毒。这种做法，简直是毫无人性。
    北冥瀚宇也正色起来，一张脸上多了一丝严肃凝重。
    暗影是什么性子，他在了解不过。
    那小子性子硬的很，如果真的要这么对他，他恐怕还会已死来解脱吧？
    不，现在不一样了。
    暗影有媳妇了，他的媳妇现在听说还有身孕了，还在西域的皇宫等着他。为了媳妇和孩子，暗影应该还是有活下去的念头……
    楼萧敛了脸上的神色，狠狠捏住了桌上的茶盏。
    麻个蛋，她觉得很愤怒。
    但凡动了她的人，她都不会轻易饶过这些人。
    “夫人，你怎么了？”一旁的妇人发现楼萧突然之间神色冷凝，从楼萧身上隐隐还散发出了……几分杀气。
    这股杀气，让几名夫人都深刻感觉到了，不由得觉得心惊。
    楼萧回过神来，弯了弯唇，假意地笑着。
    “没什么，我要去出恭一趟，几位夫人慢聊。”
    她说罢，起身看了北冥瀚宇一眼，往后院走去。
    北冥瀚宇立刻领会，跟上。
    看着楼萧的背影，妇人们又开始议论起来。
    “嘿，有没有觉得那女人有些眼熟？总觉得她的脸，在哪儿见过？”
    “见过？没印象。”
    “我曾去过一次西域，见过这女人的画像……”说这话的女人当即露出了一副恍然大悟之色，“啊，我想起来了，她，西域皇后！”
    一句话，惊呆了同桌的其他四人。
    西域皇后！
    ……
    客栈里，楼萧与北冥瀚宇一离开，客栈变得尤为安静。
    离开了楼萧，北冥擎夜格外安静地坐在桌前，整个人就犹如雕塑一般，一动不动。
    暗夜看着此刻模样的他，站在离他两步远的距离。
    娘娘说了，要留下来陪主子玩。
    娘娘还说了，主子现在就像是个五六岁的小孩儿似的，现在的小孩都喜欢玩什么？
    暗夜歪着头暗暗沉思了一下，忽然想到什么，走到了北冥擎夜的身侧，恭敬地笑着问：“主子，您要不要与属下玩？”
    男人静坐着，神情木讷呆滞中，凤眸虽睁着，却毫无波光。
    一动不动，已经在这儿坐了一盏茶的时间了。
    暗夜头痛，又小声地说道：“主子，要不……去后院玩泥巴？”
    泥巴……现在的五岁小孩喜欢玩这个吧？
    男人听见他这话，终于有了丝丝波动，微微抬起头来，一双冷目凝着暗夜。
    那眼神，就像是在看白痴。
    被他活生生鄙视了，暗夜抹了抹额际的冷汗，“那……咱们下棋怎样？”
    不可能让他一直站在这儿看着主子一动不动吧？是个人都要憋坏去了。
    或许，他可以帮主子回忆回忆一些别的事情，说不定，他们家主子就能想起些什么，或者能恢复些心智？
    暗夜心中有了主意，越发有了动力。
    然而，男人丝毫不给面子，拒绝：“不。”
    他顿了顿，又将视线落在门口，“我，等，娘子。”
    那执着的语气，真让暗夜犯难了。
    现在主子对谁都是这样的呆滞木讷，唯有对待楼萧时，才会像个小孩。
    暗夜正想着，门口忽然传来了脚步声。
    是一连窜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