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飘摇不定、美丽绝伦。
那是被剥离出的我对湛云江全部的记忆。从此之后,我生命中一切于他有关的过往,都将一丝不留、一点不剩。
太承轻叹一声,道:“此人体质特殊,你既用无尘枝封取他的记忆,之后便不可将之毁弃,否则有朝一日,他还是会记起来。”
湛云江从我胸口取下了无尘枝,伸出手指小心地去触碰那些晶莹的叶片,却发现它们竟然并无实体,一碰之下便穿透了过去。
他敛眸思索片刻,忽然取出把匕首,一刀在自己胸前割开道半尺长的口子,然后咬着牙将那截无尘枝嵌进了自己的血肉之躯。
他说:“这是隐华予我的最后一样宝物,是我最珍贵的东西。只要我还活着,它就将永远藏在我这副躯壳中,绝无毁弃之日。”
山风肆虐,乱雪弥天,我的身体被金光托着,跟随仙路的指引登天而去。
一头华发于中途被风吹得松散,原本束在脑后的发髻不慎松脱。
那支云燕纹的簪子就在这时从我发间坠下,同无数鹅毛似的雪花一起,无声地跌落在了那座平峰的雪地之中。
135 再也醒不过来
湛云江身死,被他藏在胸中的无尘枝便顺从他的意志、由灵力之火焚为灰烬,化作浊气杳杳而散。
他定然以为这一切都会随着他的死彻底消散,却不知我的肉身竟有吸纳浊气与魔息的异能,无意中将那段化为飞灰的记忆重新吸入了体内。
一千三百年前少庭山那场铺天盖地的大雪终于是落尽了,我从这场百年大梦中醒来,回到了在魔息笼罩下烈焰焚天的戮龙台,现实仅仅过去数息功夫,一切并无什么不同,可我知道,一切终究都不同了。
他仍躺在我脚边,英俊的眉目与记忆中的样子并无多大变化,只是更安静、更冰冷。半身衣物被他自己的剑气震碎,胸膛血迹斑斑,只能隐约看出是一件绣着云纹的青色轻袍。
自我第一次下凡认识他,他便总是一身青衣,可其实当年的他更偏爱玄色的长袍或大氅,头发也惯用玉冠一丝不苟地高束着,看上去老气横秋。我曾对他说,我最喜欢在戮龙台上第一次见他时的模样,箭袖轻袍、青丝飞扬,何其的洒脱不羁、丰神俊朗。那时他听后说我胡言乱语,可现在看,他却是记在了心里。
我失了记忆后曾暗中笑他一把年纪却总爱装嫩,却原来,是因为他想我、因为我喜欢,他才这么做。
“阿湛,”我跪倒在地,伸手去推他肩膀,“……你醒醒,隐华回来了。”
可他睡得那么沉,沉得连一点反应也不肯予我,血色尽褪的苍白脸孔上,英俊的眉眼早已没有了往日的锋利与清傲,平和得就像一个我完全不认识的普通人。
我只好拉起他平放在身侧的手,拉到自己面颊边紧紧贴着:“阿湛,你醒一醒……我真的回来了,我把什么都想起来了……阿湛……!”
你醒一醒啊。
凤凰原正值浩劫,群魔乱舞、天地剧震,可此刻我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到,我只想牢牢握着我心上人的手,便是整个世界下一刻就要颠覆,我也不想再松开。
可他残存的体温从我指缝间流逝得干干净净,我握得越紧,便越觉得自己什么也握不住。
“阿湛,我还没有告诉你,其实后来你给我的那支簪子也很好看……紫玉髓比紫光檀好雕多了罢……?当年我是故意想要刁难你,才给你寻了比金石还硬的紫光檀,你竟还骗我说手感很好,不嫌累地给我捣鼓出个那么复杂的玩意儿……其实一定累坏了罢?我虽然气得很,可到底不舍得丢了,一直好生收藏着,可惜……可惜在我们洞府被劈碎的时候,它也一同给毁了……”
“那次在玄一无尘境,我故意害你,是因为我真的好恨你……我下凡九次,每一次都那么爱你,可每一次都死在你剑下,你不知道我有多难过……!所以我不肯对你好,故意对你说些让你难过的话……可是现在……阿湛,现在我后悔了啊!”
我后悔了,我陆隐华此生从未有过哪一刻像此刻这样,又悔又恨、五内俱崩……!我恨他的决绝,恨他的不近人情,恨他残忍到竟算计着用我的手去斩断他全部的后路!
从前我只当他是不爱我,所以才那样残忍对我,可如今我知道了他是爱我的,只是他的爱竟比不爱更残酷!
残酷到连后悔的机会也不给我……!
我紧拥住他冷透的身体,泪水连绵不断地从面颊滑落,淌进他大敞的领口,将干涸的血迹冲刷得斑驳一片:“……湛云江你就是个混蛋!你是不是因为知道了那九个人都是我,所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