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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要强了一辈子的老太太,此刻也变得脆弱且无助,本能的去依靠一个看似靠谱的儿媳妇。
在秦太后看来,宋清盈就是懒了点,除此之外,在国家大事方面宋清盈比她要冷静,比她要顾全周到的多。每次看到宋清盈面对诸位朝臣那副淡定自若的模样,她就下意识对宋清盈依赖几分,想着不愧是金枝玉叶出身,应付大场面还是可以的。
如果宋清盈知道她在秦太后心中的形象是这样,肯定会说一句:您谬赞了,其实我表面稳如老狗,内心慌得一批。
现下见着秦太后睁着一双红肿的核桃眼,巴巴的望着自己,宋清盈心头叹道“我也想知道怎么办呐”,面上却不得不保持淡定,安抚着秦太后,“母后您别急,等大军回来,咱挑个合适的机会宣布陛下驾崩的消息,然后再安排福宝即位……”
秦太后惊愕,“福宝还这么小,他当皇帝?”
宋清盈:“不然您还有其他人选?”
秦太后,“…………你继续说。”
宋清盈道,“等他即位,文臣有白丞相和护国公,武将有陆英、穆云朗、卫承昭他们,有这些贤臣干将辅政,太后您垂帘听政,朝廷照样能正常运转起来。再说了,孩子长起来也快的,再过十年福宝就是个少年郎了,也能独当一面了。秦皇十三岁登基,汉武十六岁登基,后来不都成了功高盖世的君主吗?只要咱好好教导福宝,相信他也能成为陛下这样的明君。”
这话给了秦太后很大的激励,她眼中重新燃起了光,“是了,老霍家就没有孬的!福宝他爹和他叔父都是有本事的,他也不会差的!”
婆媳俩闲话一番,见外头天色暗了,先后离开紫宸宫。
不过在宋清盈跨出紫宸宫门槛前,她被福禄总管叫住了,“昭妃娘娘,您请留步。”
宋清盈脚步一顿,朝他看去,“大总管有事吗?”
福禄总管哈腰道,“昭妃娘娘,有一样东西,先前陛下交代过奴才,要亲手交给您。”
宋清盈长睫颤了两下,“什么东西?”
福禄总管道,“您随老奴来。”
宋清盈抿唇,跟着福禄总管往紫宸宫寝殿去。
“陛下说了,是放在寝宫多宝阁最上头的那个紫檀木匣子。哎,看来就是这个了。”
福禄总管搬了张凳子,自个儿踩了上去,将那木匣子拿了下来。
这匣子也不知道放了多久,上头已经积攒了一层灰。福禄总管拿拂尘掸了掸,又拿袖子擦过一遍,才双手捧给宋清盈,“娘娘,陛下打第一场仗时就与老奴提起这匣子,说是万一他回不来了,就叫老奴将这匣子交给您......”
宋清盈托着那个并不算重的两掌宽匣子,低垂眼眸,嘴角勾起一抹悲伤又嘲讽的弧度,“他倒是半点不忌讳,出征前还胡说那些。现在好了,一语成谶了……”
可见人不能乱立flag。
见宋清盈失落的模样,福禄总管心底叹气,从前昭妃多开朗明媚一人呐,现在这副样子真是叫人看着都心酸。
他不忍瞧,将脑袋埋得更低,“娘娘您先看着,奴才在外候着,您有事随时吩咐。”
待福禄总管退下,宋清盈捧着木匣子坐到次间的榻边。
榻边的落地灯已经点亮,照出一片暖色的明亮,檀木的色泽显得光润且温厚。
宋清盈缓缓打开匣子,放在最上面的是一本红封皮的折子,上用金粉写着“婚书”二字。
方正茂密,笔力雄浑,气势庄严,正是霍致峥的笔迹。
一时怔忪后,宋清盈的心开始咚咚咚的加速跳动。
纤细的手指捏起那份婚书,徐徐展开,里头是用黑墨写着——“两姓联姻,一堂缔约,良缘永结,匹配同称。同心同德,白头偕老。花好月圆,欣燕尔之,将泳海枯石烂,指鸳侣而先盟。谨订此约。[1]”
下面写着“霍致峥”三个字,上头还按着手指印。
宋清盈看着这行字,尤其是那明显与整副字画风不太符合的“同心同德,白头偕老”这一行,不由失笑。
这几个字,是当初他捏着她的手,带她练字时写下来的。后来练完字他们就去睡了,她也没注意到那张纸不见了。
没想到竟然被他拿走了,还裁了出来,贴在了这张婚书上。也不知道是他是怎么弄的,纸张边缘都弄成了红色,要不是她的字丑的有些不和谐,倒很难看出是另外拼贴上去的。
宋清盈轻抚过那行字,眼角湿润,小声咕哝着,“真是的,直接叫我写不就得了,我难道会不写?”
瞒着她弄这些,活着的时候不给她,人没了再让人看到这个,是嫌她眼泪掉的不够多吗。
她吸了吸鼻子,将婚书又看了一遍才放到一旁,继续去看别的。
再往下是一封信。
宋清盈将那封信拆开,读着读着,鼻子酸了。
“.........我曾答应你,在这段感情里,我们彼此是平等的,你是自由的。宫中岁月冗长无趣,你向来不爱拘着。若不愿再留在宫中蹉跎,我已给你安排好一个全新的、自由的身份。匣中令牌可供你自由出入皇宫,新户籍业已备好。最有可能碰到的阻扰或许是母后,若她不愿,你将此信交给她。此乃我遗愿,母后嘴硬心软,应当能理解。你出宫后,独居或是再嫁,皆凭你心意。只是再嫁的话,不用给我上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