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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捶胸顿足,有的以头抢地,有的恸哭不止,有的甚至胡乱催动法|力,四处痛击,直打得山峦崩裂,河水倒流,每一下都只当打的是仇人。
众人之中,王灵官尤其悲愤——北庭是因为我才丢的啊!我必须亲手把北庭打下来,才能弥补自己的过失!可是事到如今——到如今,还有谁能领着他收复北庭?九天之上,九地之下,若是能有这么一个人,我情愿赴汤蹈火跟着他!
与此同时,军中|出现了一些流言,越传越快。
“你们还记得仁佑王的样子吗?杂金色的卷发,哪里像是我们中|国人?还有,织女的孩子化为小星,董永之|子化为石像——你说,玉帝的后代,为什么都这么奇怪?”
“——对啊!我怎么早没想到!他自己可以遮遮掩掩,到了后代身上,就看出他流着什么血了!”
“这么肮|脏的血,拿去肥田都不长庄稼!”
“难怪如此!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昏|君从一开始就跟我们不是一条心。把我们的土地送人,任我们的同|胞被屠戮,他一点也不心疼!”
他们刚强勇毅,为中|华身死魂灭在所不惜,又怎能容忍别人有一丝一毫的退缩之意?更何况是——至尊非我族类!
“欲灭其族,先亡其史——是谁要亡我们的史?是谁要灭我们的族?是天庭、是玉帝!掩盖事实,篡改历|史,欺|骗了我们所有人,骗我们洒自己的热血、守他们的江山!”
“赤县神州,神圣不可玷污,绝不容异类窃踞至尊之位!”
昆仑山上,吉布列站在山巅,眺望北方。忽然,她嗤笑了一声。
有些事情,根本不需要让他们知道太多,只要略点一点,他们自然会做出他们想要的解释——也是我们想要的解释。
高贵的秦人,你们不愿接受突厥人的统|治,难道就愿意让这个同样是异类的东西,继续做你们的主|子吗?
秦人确实是三界内少有的英勇无畏、自强不息,在这样一个天庭的拖累下,都能一刀一枪把战线推回破城子。他们自己选择了竖|起这面大旗来凝聚人心,取得的胜利也属于他们自己,至于天庭——反而会被这面大旗反噬。如今,秦人有了打碎旧世界的心,玉帝啊玉帝,我看你还往哪里逃!
——别急,别急,这一天,不会远了。
破城子本是一座无人的废城,一道道坍圮的土墙鳞次栉比,矗立在风沙中,依稀还能令人想象到当年北庭都护府的繁荣昌盛。而今圣旨已下,大军陆续开拔,断壁颓垣之间人来人往,拆了一半的营帐委弃于地,一双双战靴从上面践|踏过去。鸿雁哀鸣,刁斗催送,还能听到断断续续的哭泣声和叱骂声。玄奘由敖烈扶着,在破城子中彳亍。忽然,耳边传来一阵琵琶声,玄奘不由得停住了脚步。
敖烈听着这曲调,忽觉有什么东西在心头一掠而过,待要抓|住时,却又溜走了,不觉疑惑道:“这曲调……有些熟悉,我是不是在哪儿听过?”
“没有。”玄奘苦笑了一声,摇了摇头,“不是这样的……升高了半个调,节拍也是重编的,你肯定没听过——连我都没听过。”
敖烈用袖子掸了掸矮墙上的灰尘,扶着玄奘坐下。
“师父的意思是,这是个新编的旧曲?”
玄奘端坐着,脊梁挺得笔直。他目不能视,眼睛上围着一圈白布,敖烈却无端觉得,师父正在眺望着什么。
“受律辞元首,相将讨叛臣;咸歌破阵乐,共赏太平人。四海皇风被,千年德水清;戎衣更不著,今日告功成。主圣开昌历,臣忠奉大猷;君看偃革后,便是太平秋。”
行人刁斗风沙暗,公主琵琶,却不甘空诉幽怨。升高了半个调之后,原本雄浑壮阔的乐音竟染上了激烈与悲恸的色彩,修改过的节拍,一张一弛间都仿佛回荡着挣扎与呐喊。听那弦内弦外,尽是刀枪争鸣,便可知那一颗禅心早已被满腔怒火取代——哪里有四万八千弥陀佛,我只知铁马弓刀保太平!
铮然一声,乐音戛然而止——琵琶弦也承受不住主人的悲愤之情了。
白度母菩萨深吸了一口气,闭了闭眼睛,仍保持着横抱琵琶的姿|势。
突厥人,算个什么东西!早五百年一索子捆到我家的优伶,现如今也敢欺到我们头上来了!
——我好恨啊!
恨只恨这琵琶弦不是弓弦,送不出白羽锋镝——否则,我定要整戎装,跨战马,挽雕弓,射狼牙,先灭家贼,再剿外寇!
“皇叔不必偷听,请出来吧。”
将士们浴血奋战才收复了大好河山,如今竟要毁去灵根、散去灵气、甚至拱手让与他人,没有人能接受这样的圣旨。军心动|摇,而明教又极力反|对撤兵,惠明法|王甚至公然说,天庭不战,明教愿奋战到底;天庭要灭灵根、毁河山、抛众生,明教要护灵根、杀敌寇、保边关——因此,军中逃往明教者无数,甚至有整建制反投明教的。
羽翼仙上表,将这些事奏报了天庭,并再次恳|请玉帝收回成命。谁知,天庭反而派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