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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会有那么一天吗?我是那么小气的一个人,我好像永远都释怀不了了。你也一样的吧?那么长时?间都是他陪你走的,你跟他一起上大学,一起毕业,一起找工作,一起买房子……18岁到28岁,多?好的日子,去了就回?不来了,换谁不是一辈子难忘。”
“你让我拿什么跟他比啊。”
他说着,抬起一只手,将那条领带扯了下?去。 而?我在领带落地?的一瞬开始控制不住地?流眼泪,这些天我真的哭得太多?了,眼睛都胀得发痛,我哭着,赵知砚就静静凝视着我,后来他轻弯下?腰,用拇指擦着我的眼角: “别?哭啊。你不是说不喜欢我强迫你吗?以后都不会了。我们分开吧,我放你走,你也放过我吧。”
他语气好温柔,我受不了了,用力推开他,跑到卫生间去。 我把水流开到最大,一遍遍地?洗着脸,我的眼眶被眼泪刺激得生疼,可那痛感?怎么冲都冲不干净,我就那么一直洗,后来因为弯腰太久了,我的胃又难受起来,我趴在水池边干呕一阵,揩了脸上的水,捂着胃去玄关的衣帽架拿包。 . 那个东西其实早就买了,可我这段时?间太忙了,赵知砚也一直没有回?来。 原本我想等他什么时?候回?家了再亲手递给他看,但他不回?,我也就只好把它压在包底,那么一天天地?耽搁了下?去。
我拉开拉链翻到,抓在手里又回?到卫生间。 我快速撕开包装去测,看着说明书,呼吸都是不稳的,而?那五分钟好漫长,等了好久才终于?到时?间,我睁开眼看,洗手台上平放着那张验孕试纸,上面是清晰干净的,一道红线。
我站在那儿愣了很久很久,后来我扶着洗手台慢慢地?跪下?去。 膝盖触碰到地?面的一瞬间,我忽然明白了一件事?,我跟赵知砚并不是一下?子变成这样的,我们是一天一天地?度过了这三年,其中那些错误的每一分每一秒,全都是促成今时?今日的祸手。
而?那张试纸是压垮我的最后一根稻草,它告诉我,并不是所有事?情都会如?我所盼。 我曾经坚信的那些过往,后来它们一件接一件地?都变作了“我以为”,失笑间,我记起有个夜晚我跟赵知砚在车里吵架,那天我失言了,说他“一厢情愿”。
现在才发现原来一厢情愿的不是他,一直以来最一厢情愿的那个人,是我。
我将洗手台清理干净,试纸包装又放回?包里。推门出去时?,赵知砚站在门外等我,他没有看我的眼睛,只是瞥着我手里的包,顿了一顿,开口问:“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没怎么。”我扬起头,弯着嘴角,冲他一笑,“我同意……离婚吧。”
我是后来发现离婚那天是七夕节,去的时?候并没意识到,只觉得结婚登记处怎么排了这么多?人,好热闹。 办完手续出来,赵知砚赶着去上手术,他打辆车回?中心医院,临走他问我要去哪儿,我笑笑说还能去哪儿,回?家收拾东西啊,果然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也没有白住的房子,现在我要自己找房子住了。
他闻言也笑了笑,我们一个站在路边,一个坐在出租车里,他扭头望着我,一个呼吸之后,他跟我说了声再见。
他走后我也拦了一辆车,司机问我去哪儿,我说跟着前面那辆就好。 到了中心医院,他甩上车门,脚步匆匆地?奔进去手术,我看着他背影消失在漫无边际的人群里,然后我走进大厅,去门诊挂号。.
就像是曾经给闵雪出的馊主?意报应到了我自己身上,那天上午我做了很多?检查,挂了很多?科室的门诊。 而?大医院果然权威,所有医生的诊断都是一样的—— “你只是最近太劳累,精神压力太大了。肠胃功能紊乱、内分泌失调,回?家好好休息,规律作息饮食,保持心情舒畅,慢慢就会正常起来了。”
我拿着厚厚的化验单走出医院,七夕节这么好的日子天公也不作美,偏偏下?了场大雨。 天色黑沉沉的,我没带伞,顶着包跑去赶公交,回?到家时?浑身都湿了,水沿着小腿流下?来,一点点滴落在木地?板上。
我跟赵知砚结婚时?是个冬天,那晚我们喝醉了,稀里糊涂睡了一夜,醒来后他问我要不要结婚,我坐在那里捧着杯热牛奶,想了想说,也行。 记得那时?他笑了,直接就在床边单膝跪了下?去。他牵着我的手,问我确定想好了吗,我说你跪都跪了,还说什么废话。
现在离婚是个夏天,窗外瓢泼大雨,雷声阵阵的。我一个人捂着耳朵蜷缩在床上,忽然觉得时?间好快,一千多?个日子一晃就过去了,除夕夜漫天的烟花盛景好像还是昨天的事?,可他以后都不会再对我说新年快乐了。
我从赵知砚家搬出去,闵雪临时?请了个假,陪我满大街看房子。 她给我撑着伞,念叨说这样也好,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嘛,咱有骨气,谁稀罕赵知砚那破房子啊,自己又不是养不起自己。
我被她逗笑了,说那你快把你家吃软饭的那位赶走,好让我进去住。 她立即横我一眼道:“你说谁吃软饭呢?褚霖是跟我平摊房租的。才不跟赵知砚似的,他提的那什么狗屁条约啊,世界上怎么会有白住的房子,从一开始就离谱。”
所谓嫁出的女?儿泼出的水,现在她为了维护那姓褚的都已经可以怼我了。 不过她说得也没错,我跟赵知砚自始至终都是荒唐的,我无言以对,没再做声,手伸出伞沿探一探,雨停了,已经不用再打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