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玉金记 第32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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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说先别想那么多,只能让你白白地消耗神思。先叫了然去劝一劝他,了然劝不通,还有道行更深的人。”皇上温言安抚玉山公主。
    一日,果然派了相国寺的住持了然禅师到公主府去,同驸马说因果。
    了然禅师和司马兰台是早就认识的,不过如今司马兰台的情形却着实让了然禅师吃了一惊。
    “阿弥陀佛,驸马爷怎么憔悴成这般模样?”
    “我心已死,自然形如枯槁。”
    “驸马何必自苦?人生如露如电,既入红尘,该当及时行乐才是。”
    “人有生老三千疾,唯有相思不可医。”
    “驸马错了,所谓钟情不过是被色相所迷。”
    “禅师这话该对公主去说,我与八郎本是两情相悦。”
    了然禅师无功而返。
    司马兰台再次病重,这一次比之前都要凶险。
    半梦半醒间,他忽然想起一个人来,于是说道:“大悲寺的无相禅师或许能救我出苦海。”
    公主听了,连忙命人到大悲寺去将无相禅师请来。
    “不知公主叫贫僧来,有何吩咐?”无相禅师枯瘦清癯,简直跟庙里供的肉身佛没什么差别。
    因为司马兰台危在旦夕,玉山公主便哭着恳求道:“禅师,请你救救驸马吧。”
    “公主能救附马的不是我,而是您。”无相禅师双手合十行了个佛礼说。
    玉山公主一听,哭得肝肠寸断,她两只手紧紧攥成拳头,能看得出有多不甘心。
    “若不放手,便只剩痛苦。”无相禅师一语双关:“公主和驸马的缘分重在三年,从成亲之时起,三年的时间,若能消弭隔阂,便能白头偕老,若是不能,便放手吧!公主若是答应这三年之约,贫僧就进去劝说驸马,若是不能,贫僧也束手无策。”
    玉山公主就算心有不甘,但是马兰台命在旦夕,容不得她不让步。
    更何况,还有两年半的时间。
    如果无相禅师真能劝得司马兰台回头,两年半的时间也足够让他知道自己的好了。
    思及此,公主便点头答应了,让无相禅师进去劝说说司马兰台。
    虽然不知道无相禅师和司马兰台究竟说了什么,但自那之后,司马兰台饮食如常,身体也慢慢恢复了。
    第546章 物是人非事事休
    流年暗换,倏忽已是五年。
    衣家老宅,自从五年前衣尚书因喜得金孙得了风瘫,便向朝廷递了辞呈。
    如今早已搬离了尚书府,一家人住在只有三进院落的老宅里。
    仆人也只剩了八九个,有一半都是大奶奶从娘家带来的。
    中庭有一棵桃树,枝头挂着拳头大小的桃子,看着就甜香无比。
    五岁大的儿子想要爬到树上去摘桃,玉如璧抱了两岁大的女儿笑着不许他上去。
    两个孩子都生得粉雕玉琢,没一个像父亲。
    衣夫人走过来,把孙子抱进怀里哄道:“乖宝贝,你可不能上树去,这嫩胳膊嫩腿的,摔了心疼死奶奶。还是等你爹爹来,叫他上树给你和妹妹摘。”
    正说着,衣旭从后院走了过来,还是那副呆头呆脑的样子。
    不过他还是像最初那样疼爱玉如璧,走过去从玉如璧怀里接过女儿来,儿子立刻抱住他的腿,央求道:“爹爹快上树去给我摘桃子!”
    玉如璧拿出手帕来,小心地给丈夫擦汗,说道:“你也累了,先歇歇吧。”
    “再有半年应该就好了。”衣旭朝妻子眨眨眼。
    玉如璧听了之后轻叹一声,有几分如释重负的轻松。侧转过脸,能望见永王府高出的飞檐。
    他们这里和永王府只隔着两条街,熙正皇帝虽然已经是天子,但每年都要回永王府住上半个月,从除夕到上元节。
    栀子从外头买了鲜鱼回来,一进门就笑道:“主子们都不到街上去瞧瞧热闹吗?新科状元正在鸿蒙大街上夸官呢!”
    “可是呢,放了榜可不该夸官了么!”衣夫人笑道:“听说今年的状元是海州人,叫什么苏棪。”
    “从不知道海州还有姓苏的大户,”她身边的陪房说:“往年的状元多是京畿的。”
    “我因买了鱼忙着回来就没到前头去看,看了的人都说今年的新科状元生得极好。”
    “年纪想来也不大吧?”玉如璧听到这人姓苏,不经想起旧日的人来。
    “总有个二十几岁了。”栀子一边把鱼放进木桶里用水养着一边说:“说是还没成亲,不少人家都想招了女婿呢!”
    鸿蒙大街上挤得水泄不通,一个老人坐了车从城外进来,见路堵得实在不堪,便对车夫说:“就到这里吧,把车钱给你。”
    车夫倒些过意不去,说道:“说好了送到四条巷的,这还差着好远呢。”
    “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我慢慢地走回去就得了。”老人家很是通情达理,车费也没少算。
    下了车,将竹篮挎在胳膊上,那里头原本装着香烛纸马,已经在城外祭奠完了,提了空篮子回来。
    今日是高老太爷的冥寿,他就是那位最后陪在老爷子身边的老家人。
    如今五年过去,老太爷坟上的草已经长了几尺高。老家人的身形更佝偻了几分,年岁不饶人。
    众人都挨挨挤挤地看新科状元,老人家不想凑那个热闹,沿了墙边小心地走。
    可还是听了一耳朵的话,也不过都在说这位状元是个难得的青年才俊。
    老人家在心里哂笑,这五年朝廷的官员已经换去了大半,真是你方唱罢我登场。
    人群猛的后退,险些将老人家挤倒,他不得不停下来,原来是状元过来了。
    老人家被挤在街边,恰好跟前放着一溜石门墩儿,他索性站了上去。
    远远见有人穿了簇新的大红衣袍骑了高头大马过来,知道这就是新科状元了。
    不少人都说:“这状元郎生得也忒俊俏了,真是个玉人。”
    老人家往前头看了看,恰好那新科状元转过脸来。
    他骑在马上,周围的人又多,自然没留意被挤到街边的老人家。
    但老人家就看清了他的脸,不由得眼前一阵发晕,差点晕过去。
    他好容易扶着墙坐下来,又缓了片刻,那状元郎已经骑着马走远了。
    没有热闹可看,人们也就纷纷散去,还有好事的跟在那队伍后头走着。
    “唉,我真是老糊涂了。”老人家自嘲地摇着头说:“怎么可能?”
    虽然如此说了,可还忍不住在心里反复地回想。
    刚刚那位状元郎长得可真像吉星小少爷呀!
    虽然身量宽些,个子高些,眉宇间也是成年男子的英豪之气。可是……可是……
    可是还是那双明星似的秋水眼,还是那直扫入鬓的飞凤眉。
    可又想回来,吉星小少爷早已不在人世了。
    况且世间本就有人长得很像,这也不是什么过于稀奇的事。
    可是……也未免太像了吧?
    若小少爷还活着,也已这般大了。
    日落黄昏,一辆马车缓缓走在路上。
    路边有个年轻人头插草标,手里举着一块白布,上头用木炭写着卖身葬父四个大字。
    马车在他面前停了下来,车帘微启,赶车的人侧着耳朵倾听车里人说话。
    过了一会儿车帘放下,赶车的人走上前问这个卖身葬父的人:“你可识字吗?”
    “小的略读过两年书,些许识得几个字。”年轻人见有人搭话,连忙说。
    “那你葬了父亲之后,可还读不读书呢?”赶车的人问他。
    “我已经卖了身,哪里还能读书。”年轻人苦笑道。
    他无力安葬父亲,只能自己卖身为奴,用典身前作为父亲的烧埋银子。
    “我家主人要帮你,不用你卖身为奴,只是问你葬父之后还读不读书?”车夫问他。
    年轻人听了忙说:“不读书了,我这个年纪读了书又有什么用?还是早早讨房媳妇,养家糊口为是。”
    车夫听他如此说,便丢了一块五六两重的银子给他。
    那年轻人千恩万谢,车夫却不受他的谢,心里暗笑这年轻人不识抬举。倘若他说一句还要读书,那么就不是五两银子,而是五十两了。
    马车来到玉山公主府门前停下,看门的见附马回来了,连忙迎出来。
    全京城的人都知道这位驸马爷出身寒微,但谦恭好学。更令人敬佩的是他照顾自己瘫痪在床的继母五六年,直到和公主成亲半年后,他的继母才故去。
    驸马如今已是吏部大员,极得皇上器重。
    和之前的那位驸马不同,这一位对公主真是百里挑一的好。
    第547章 公子落发建浮屠
    春愁河畔,晚霞漫天。
    两岸古柳垂杨,映得河水湛碧。
    河上船只往来,多是游河赏景的。
    又快到中秋,风里微微带了凉意。
    有外省进京的人坐在船上,指着岸边的一座高塔问道:“这北岸不都是花楼吗?什么时候多了座塔出来?”
    撑船的艄公闻言捋了捋雪白的胡须,笑问道:“客官怕是近三年都没有进京吧?”
    客人听了一笑,多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实不相瞒,我还是六年前来过一次京城,此后因为不太平,便没再进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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