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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彩霞闷闷的哦了一声,心里五味杂陈,羞愧暗骂自己的同时,把嚼碎嘴的婶子也给骂上了——她说这种话到底有什么意图?
回程的路上,陈忠文开的很稳当,陈彩霞坐在副驾上看着窗外的树木刷刷的往后遛,放空地想了一路,最终也只想出来:说这些话的人确实没安好心。
陈芳圆升了市里高中这事儿算是陈家的大喜事,在收到通知书后,陈忠文和胡艾梅小办了一桌酒,自己家亲戚聚了聚。
村里也有其他学生考上高中,办了升学宴的。一吃席,自然就会聊起谁家孩子怎么样,难免拎出来比较一番。
陈芳圆作为村里考的还算不错的例子,被拎出来是常事了。
聊完了成绩与高中,无法避免的就把前阵子那件荒唐事也刨出来说,自然地,也就提起了陈小满的身世。
然后就有人反应过来,“那陈老三家不就陈芳圆这根独苗苗了?他们这香菇越做越大,以后谁娶了她,那有福哦!”
半开玩笑的一句话,被有心之人听进了心里,这才有了之后的事儿。
不过更让人无语的是,自打陈芳圆上了高中之后,总有几个人跑过来凑热闹,无论是谈论什么,最后都能扯到“女孩子读那么多书干嘛,以后还不是要嫁人在家带娃,净花些冤枉钱!”
是出于内心真实想法也好,又或者单纯瞎起哄凑热闹,嫉妒陈家发了财,心里不平衡来发泄也罢,这种话胡艾梅听了太多太多。
甚至还有人和她讲,“供一个女娃娃读那么多书干嘛,你不留点钱将来好供你们家小满读书?将来不得在城里买房啊!你一个做后妈的,要早点为自己儿子打算打算,别白忙活一场哦!”
这种话她都没敢和陈忠文说,不过她也不傻,知道说话的人安的是什么心。还是芳圆说的对,有些人说话就跟放屁一样,臭一阵儿就算了,难不成还要每天去回味这个屁到底有多臭?
那不是给自己添堵嘛!
这些弯弯绕绕想通了,胡艾梅也懒得和她们计较,一门心思放在香菇和孩子身上。
大概是种香菇有几年了,熟悉了香菇生长习性,知道如何管理,再加上这几年的磨练,增加了信心和劲头,香菇合作社的规模一年比一年大。
光是场地都变了好几次。由于增产,之前的大棚放不下袋料,不得不重新建大棚,于是又涉及到选地和规划,好在合作社有村里的支持,在双方平等自愿的基础上,陈忠文租了两块连着的田地,扎上了新的大棚。
不过随着规模的扩大,不论是人手上的管理,还是香菇的管理上,都显现出了他们这种“小作坊”的弊端——所有的生产都是人为的,陈忠文和胡艾梅能够摸清香菇的生长,管理好香菇,但他们管理不好人员啊。
说到底也是前期没做好规范留下来的毛病,来做工的都是附近的乡里乡亲,熟人熟面的,有哪里做的不好的,说两句,轻点儿的,人家说你不顾情面,要重了,就背后嘀咕说你发了财了就看不起人,故意拿捏姿态。
还有事情出了差错,找个责任人也难,亏的损的只能算合作社自己头上。合作社只能打落牙齿和血一起往肚子里吞。
还是陈芳圆发现了她爸这眉头紧锁的模样,问出来的。
陈忠文也很无奈,“咱们这香菇也就秋冬这两季,是忙一茬闲一茬,专门找人吧,淡季给不给人发工资?总不能做一轮做完就赶一轮人走吧!谁出来找事儿做不是真心实意找个长久的活计?”
“请些长期工,淡季不好弄,而且还涉及吃住问题,找附近的人吧,管理上又难得统一,总还有这情面那情面的。”
陈芳圆这会儿已经高二了,长成了个大姑娘,快和她爸一般高了,腰一挺,说话也硬气,“有什么难办的,咱们就跟做买卖一样,钱货两讫,他们出力咱们付钱,论功行赏,奖罚分明,责任到人。不能每次全都糊弄过去,爸,你得硬气点儿,咱们是给了钱的!”
陈忠文瞥她一眼,“你说的倒是痛快,还一套一套的。来,我问你,你舅妈今天要是摘菇时不小心摔了半面的袋料,你怎么罚?你小舅去给袋料放气,结果没把握好,烧了十来袋怎么办?”
“你说的倒是容易!走,你跟着我走!”陈忠文领着陈芳圆到了棚子里,现在的大棚已经不再是木材搭建的,全都是用的钢管,不仅美观,还高大通风,采光也好,抗压也强,也不用担心虫蚁跑来咬脚桩。
这会儿正赶上摘菇,棚里全是熟悉的面孔,聊着天摘着菇,见他们进来,那些人纷纷开口打招呼,“芳圆放假了?”
“芳圆今年是不是又长个了,小孩子吃的葱吧?”
还有人打趣,“哟,大老板带着小老板来视察了啊!”
陈芳圆的那点“理直气壮”在这种氛围下,渐渐消失殆尽,腰也挺不起来了,快缩成了一个驼背。一路走过去不论看谁都是熟脸,不是“小时候我还抱过你涅”的伯伯,就是“你小时候可爱吃我做的菜”的婶子。
陈忠文笑她,“咱们给了的钱的,你把背挺直点儿!”
到最后,陈芳圆也只能讪讪的将这种难题总结为,“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第079章
这就好似是天平两边的秤砣,一边写着“情”,一边写着“理”,叫人掰扯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