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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持到再也不能维持。
自端推开盘子,把那只焦掉的蛋丢进垃圾桶里。
看着自端的背影,自飒小口小口抿着橙汁,半晌,才说:阿端,谢谢你。
自端回过身来,望着自飒。
自飒仿佛不习惯这样温柔的自己,轻轻的咳了一声,摆了摆头,道:昨天听你弹琴,都生疏了。
哦,可不。自端看着自己的手。有好久没弹琴了呢,指头都钝了。
还记得小时候我妈bī咱俩练琴的事嘛?
记得。
她怎会忘记?
才五岁的她,妈妈离开了,是伯母接受了她。自那时起,自端的一切,都和她自己的女儿自飒一般无二。有些地方,伯母要求她,甚至更严格。
伯母还把自己的三个儿女叫到一起,让他们照顾小妹妹。两个男孩子,老大自竣和老三自翊当然是没有问题,只有自飒跋扈,凡事不肯让。就算是她已经十岁,比小妹妹的年龄大上一倍。
自飒最受不了的是大家都宠爱小妹妹,她不让妹妹碰自己的钢琴。伯母拿自飒没办法,只好再买一架琴。
后来,自竣、自翊和自飒陆陆续续的不是出国、就是参军,家里只剩下她一个孩子。
祖父提议让她也出去读书,祖母和伯母无论如何都不肯。
在她们的眼里,她永远是需要保护的小女孩儿吧。
自端笑起来。
伯母那温暖的手,似乎还在握住她小小的手,一起按住那凉凉的琴键
两年前,伯母去世的时候,最后只留了她在身边。
已经说不出话来,只是握住她的手。
自端知道她想说什么。
一直都知道。
于是她牢牢的握住伯母的手,牢牢的她当伯母是亲生母亲一样的敬重和依赖,为了伯母,她可以做任何事qíng。没有旁的,就是爱她。
自端吸了吸鼻子。她有点儿动感qíng了。
掩饰的拿起杯子来喝口橙汁,可是,怎么这么酸?
酸的她鼻尖眼眶都不舒服。
自飒看到,轻轻的,她说了句:对不起,阿端。
你今天好奇怪。又是谢谢,又是对不起的。自端抽了一张纸巾,擦擦鼻尖儿。纸巾gān燥而清慡的味道,让她镇定。
自飒今天,真的有点儿奇怪。
自飒微笑,你知道嘛,五岁的你,已经叫我知道,这世上,有些东西,我再骄傲,也无法超越。所以讨厌你。
啊?
五岁的你,弹琴已经很有天分。
啊。
妈妈赞你是天才。而她,从未用那么欣喜的眼光看过我。我是她一双圣手雕不成的朽木。
我知道。自端温柔的笑着,伯母是钢琴演奏家,曾想把姐妹俩都培养成钢琴家,可是自飒懒惰,她又志不在此,伯母不是不遗憾的。她摇了摇头,说:我还不是一样?
不,你不一样。但这话我从未对人说起过。
因为骄傲,因为自尊。即使是对妈妈,或者正因为是妈妈,也从未说起过。
可是我知道啊。自端笑。
所以你是个讨厌鬼。
嗯。
那么乖,就算是想妈妈都不肯当着人哭。
嗯。
心事永远藏起来,可给人看见的,永远是可爱的笑。
我是可爱。
屁!
自端笑。
我是真的真的讨厌你。就算是现在,也讨厌你。
但愿你更讨厌我一些。
丫的!
人都说,恨一个人,远比爱一个人用qíng要深。讨厌和恨,差不太多吧。自端笑着。
自飒看着自端。
你恨佟铁河嘛?
不。
那么顾惟仁呢?
番外:河端篇之《爱,永远》(中)
天有些yīn暗,看起来似乎要下雪了
自端按时的下了课居。
有几个学生过来问她问题,耽搁了大约七八分钟。
她收拾好东西刚出教室,接到佟铁河的电话。
喂。她回身关门,掏出钥匙来锁上。
下课了?
嗯。
等下有安排吗?赭
没。
那你去趟陆总吧,去看看杨丹。
她站住。陆总杨丹吗?
她和同同出了点事qíng。小姨被气的心脏病都犯了,同同这会儿陪在协和,我等下也过去。你去看看杨丹,女人家比较好说话。他在电话那头简单的jiāo代着。
小姨怎么样?她问。佟铁河的七姨有很严重的心脏病。
还在ICU。
那我从陆总出来再去看她。告诉我杨丹病房号码。
C区510。
我记住了。再联系你。她已经走到自己的smart边上。
阿端。
嗯?
小心开车。
哦。自端收了线。陆总她揉了揉头发,在定位系统上找陆总。她是路盲。所以他才说要她小心的吧。
她在陆总对面的花店买了一束香槟玫瑰。隐约记得杨丹是爱这种花的。进了住院部,找停车位找了很久。等到进了住院部C区,一楼护士站里的小护士们听说她找510的杨丹,满脸的笑。热qíng的让自端觉得有些不安。
自端想,也许是她多心。特护病房的特别护士,总是热qíng招待病患和病患家属的。何况杨丹是家喻户晓的明星主播。
上五楼,出电梯,她只顾辨认区间,并没有特别留意迎面而来的那一群人。有白袍有便服,似乎正在讨论什么,气氛蛮严肃。她下意识的侧身避让,忽然听到有人叫她名字。
景自端!真是你呀!
自端站住。
邱潇潇?她立即认出对方来。
邱潇潇哈哈一笑,对随行的人挥了挥手,过来站在她面前两尺远的地方,满脸的笑。
哇!我说呢,哪儿来的大美人!gān嘛呢?他同她是多年的同学和好友,讲话一贯的像自己人。
少来啦我过来看个朋友。你呢?她看他刚才那阵仗,估摸着不会是一般的状况。
邱潇潇啊了一声,说:我来看我爸。
邱伯伯怎么了?自端一惊。
胃癌二期。已经手术了,很成功。邱潇潇眨眨眼,笑道:别紧张,我爸悄悄的住院的,事先连我妈都打发到法国去看湘湘去了。谁都不让知道。
这么大的事儿,你也瞒的太好了。自端想起邱伯伯那敦敦实实的身子,一向是很健康的,怎么说病就病啊?
哎呀,也有点儿年纪了,保不齐哪个零件儿出点儿问题。没事了,别担心。潇潇反倒开始安慰自端。
自端摇头,潇潇就是这么着。她心里还是惴惴的。一半是因为邱伯伯,一半也因为有些感同身受家里都有长辈,听到这样的消息,难免多想。
你们家佟铁河呢?没跟你一块?潇潇问。
没。他走不开。忽然提到佟铁河,自端有点儿不自在。
得了吧!邱潇潇哈哈一笑,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来看谁。
自端皱了皱鼻子。在潇潇面前,她倒是不需要太掩饰。
邱潇潇见自端一脸的你又知道的表qíng,眨眨眼,笑道:别忘了我国安部的。
看潇潇嬉皮笑脸的。自端瞪他。真难得老爸住院,儿子还这么轻松。
得,不耽误你处理家事。改天约你和铁子吃饭。邱潇潇笑着。他和自端同岁,比铁河要小,可从来不正经叫声哥,张口闭口的不是佟铁河就是铁子,听得自端心惊ròu跳,恨不得掐他。潇潇继续道:哎,你得空说下你们家铁子啊,要不是知道他是一巨富,还以为他整天躲债呢,手机永远不在服务区,秘书永远说他在开会。找到你才算是找到组织了。回见啊我给你打电话。
自端点头。
邱潇潇风卷残云一般走了。
番外:河端篇之《爱,永远》(下)
自端站了一会儿,平复一下心qíng,又往里走了十几米,看到了金属牌牌上的510。她细细的瞧着门边卡片上的名字,确定写的是杨丹二字,才抬手敲门。然后,握紧了那束香槟玫瑰。不知道为什么,等待开门的这一会儿工夫,她有点儿紧张
开门的是一个戴着眼镜的、斯文俊秀的男孩子。
景老师?那男孩子吃惊的看着她。
自端被他叫的一愣,迅速的又看了一眼名牌,是杨丹没错。
请问杨丹?
我是她弟弟,杨靛。杨靛让开门口,请自端进来。
自端对杨靛点头。是的,再看一眼,这孩子眉眼间和杨丹有几分相似。自端微笑,道:我是季家同的表嫂。杨丹怎么样了?她跟着杨靛进了病房居。
医生说没危险。就是手术出了点儿意外,失血多,需要留院观察。这会儿睡了。杨靛脸上有些发红。
自端走到杨丹的病chuáng前。
一团如云的乌发撒在枕畔,衬的杨丹的脸色雪白雪白的。两弯乌黑的柳叶眉、眉头紧锁,似乎锁定无穷心事。
自端不禁心里一颤。她将花放在chuáng头柜上。
她睡了多久了?她轻声问。
大概一个小时。杨靛低声说,景老师,您请坐。赭
自端道了谢,在chuáng边的沙发上坐下来。她打量着杨靛,问:P大的学生?
不是,S大的。这学期去听过您的课。脸上仍有红晕,但已经镇定好多。
哦。难怪。
自端看着这个腼腆的男孩子。觉得他和风风火火的杨丹很不一样。
杨靛给她倒了一杯水来。
谢谢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