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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乐曦吸了口气想问什么,却没问出来。江圣卓看了她一眼,替她问出来,能救回来吗?
这个不好说,温少卿也是一脸疲惫,我今天两场手术,病人送来的时候我没见到,也不了解qíng况,不过你放心,主刀的是个大仙,神着呢!我一会儿去打听打听。
江圣卓看着手术室快到了,那边有记者吗?
刚被保安轰走了一批,这会儿应该只有家属在,你们待一会儿没关系的。
手术室门前果然只有几个家属模样的人,乔乐曦自从看到手术中三个字就沉默了。
温少卿对于两个人的到来似乎一点好奇心都没有,你们在这儿等会儿吧,手术时间可能会很长,我今天值班,有什么事随时找我。
江圣卓和他说了几句话,温少卿就离开了。
江圣卓和乔乐曦坐在手术室前的座椅上,沉默了会儿,乔乐曦忽然开口,江圣卓,我渴了。
江圣卓马上站起来,我去买水,想喝什么?
乔乐曦拉着他坐下,不用,我去吧,我有点头晕顺便出去透透气,你帮我在这儿看着。
江圣卓点点头,乔乐曦刚站起来眼前就一片漆黑,她眨了眨眼睛往前走。
才走了两步身子便开始晃,江圣卓看到她不对劲小跑了几步扶住她,怎么了?
这才发现她的脸红得不正常,一摸,果然发烧了。
走,我带你去找医生看看。
乔乐曦软软的倒在他怀里,眼前都是金星,甚至还有些耳鸣,我不,我要等在这儿。
听话,江圣卓哄着她,挂瓶点滴就好了,就在旁边,一会儿就回来。
乔乐曦明明难受到极点,却还是倔qiáng的摇头。
江圣卓无奈,只能让温少卿过来看看。
最后的结果是在手术室前打点滴。
乔乐曦靠在江圣卓怀里紧皱着眉头,看上去似乎很难受。
江圣卓心疼她嘴上却还在狠狠的教训她,下午在窗户前chuī风chuī得吧?都让你别chuī了,偏不听!天气这么冷也不知道多穿点!这下知道难受了吧?
乔乐曦慢慢睁开眼睛,虚弱的看着他软软的认错,我错了嘛。
江圣卓不舍得再说她,脱下大衣裹着她,紧紧抱在怀里,温柔的亲亲她的眼睛,睡会儿吧,一会儿就不难受了。
乔乐曦昏昏沉沉的靠在他怀里,脑子里乱哄哄的,想起很多很久小时候的事qíng,又想起下午的事qíng,这些事qíng不断jiāo错出现,她觉得自己的头马上就要炸开了。
突然之间她好像又回到了那个夜里,四周一片漆黑,没有一丝光亮,她什么都看不见,只有她一个人,孤独和寒冷席卷而来。
她瑟瑟发抖,嘴里无意识的呢喃出声,卓哥哥,我冷,你抱抱我吧。
江圣卓愣了下很快又紧了紧双臂,不时的用鼻尖和唇碰触的着她的脸和唇,低声哄着,没事儿,不要怕,卓哥哥抱着你,一会儿就不冷了。
江圣卓不知道她听到没有,只看到她闭着眼睛傻傻的笑着,把冰凉的双手从身边人衣服的下摆伸进去,贴上温暖紧致的肌肤,舒服的叹了一声又往他怀里缩了缩,口齿不清的说了句,真舒服
江圣卓小心的避开针管,拍着她的后背,任由着她取暖,乐曦,没事儿的,有哥哥在。
在江圣卓的印象里,乔乐曦只有那么一次委委屈屈的叫他卓哥哥,也是告诉他,她很冷。
他记得那天她妈妈出了事,乔柏远把她送到江家,急匆匆的说了几句话就离开了。乔乐曦看着乔柏远走,不哭也不闹,很安静的看着父亲的背影,由着江爷爷和江奶奶牵着她的手进屋。
他刚开始什么都不知道,只觉得乔乐曦和平时不一样,她紧紧抱着手里的熊宝宝,怎么都不撒手,似乎那就是她在世上唯一的救命稻糙。
她乖乖地坐在沙发上,低着头也不说话,和平时叽叽喳喳的样子很不一样。
爷爷奶奶和她说话,她也不回答。
他在一旁悄悄地问江奶奶,奶奶,巧乐兹怎么了?病了吗?
江奶奶蹲下来摸着他的脸,圣卓,乐曦的妈妈走了,妹妹很伤心,你别去吵她。
江圣卓一张小脸上都是疑惑,乐阿姨去哪儿了?什么时候回来?巧乐兹不舍得她为什么不去找她?
江奶奶隐晦的解释着,那个地方去了就不能再回来,妹妹也不能去。
那个年纪已经知道了那个字眼,小小的他突然哇哇大哭,心头涌上一种别样的qíng绪,后来他长大了才知道,那种qíng绪叫悲伤。
奶奶,乐阿姨死了是吗?呜呜呜
江奶奶哄了好半天才把他哄好,江圣卓站在远处悄悄的看乔乐曦,乔乐曦保持着那个姿势在沙发上坐了几个小时都没有动,安静的如同她手里的熊宝宝。
过了很久,他才敢走上前去小心翼翼的伸手碰碰乔乐曦,小声叫了句,巧乐兹
乔乐曦好像没听见一样,头都没抬,他却看到了她的眼泪一滴一滴的流下来。
那个年纪的男孩子最讨厌女孩子哭了,可是现在看到了她的眼泪竟然一丝厌烦都没有,伸出胖胖的小手笨笨的给她抹着眼泪,急急忙忙的安慰,巧乐兹,哦不,乐曦,你别哭了,哥哥以后再也不欺负你了,哥哥带你出去玩儿好吗?
乔乐曦还是不回答,他就蹲在她面前陪着她,不断跟她说话,后来蹲得腿都麻了,gān脆坐到了地上。
当天晚上她抱着熊宝宝只穿了件睡衣敲开他的房门,站在他面前,脸上的泪痕还没擦gān净,扁着嘴泪眼朦胧的看着他,卓哥哥,我冷。
那个时候他只有六七岁,根本还是个不懂事的孩子,可是却忽然生出一种男人的责任感,拉着她进了自己房里,两个人躺到chuáng上他给她盖上被子,在被子下牵着她的手,小大人般的哄她,我给你暖暖,一会儿就不冷了。
过了很久,乔乐曦才颤颤巍巍的捏着他的手开口,卓哥哥,我看到好多血真的好多血
他自己明明也怕的要命,却拍着她安慰着,不怕不怕,我们睡觉,睡着了就不害怕了。
他不知道后来他们俩是谁先睡着了,就这么过了一夜。
再后来两个人谁也没提过这件事,没过多久,乔乐曦又恢复了以前的样子,脸上的笑容明媚飞扬,继续和他打打闹闹。
那天之后,他发现乔乐曦害怕看到别人的血,她自己的血从来不害怕,只害怕看到别人出血。
那是乔乐曦唯一的一次叫他卓哥哥,之前和之后不管怎么威bī利诱她都不肯叫一声。
想到这里江圣卓的心又开始疼,还附带出一种无力感,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紧紧抱着她在她耳边重复着,乐曦,有我在,别怕
作者有话要说:东纸哥也很无力,什么时候天上下美女给东纸哥调戏啊!!!
☆、心结
乔乐曦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不在医院了,屋里一片昏暗,只留了壁灯。
昏huáng的灯光柔和的洒满每个角落,并不刺眼,可她却觉得眼睛又胀又疼。
她做了很长的一个梦,心力jiāo瘁,勉qiáng翻了个身背对着门口的壁灯,一动都不想动,眼睛紧紧盯着窗帘上的花纹,渐渐放空,没了焦点。
没一会儿便传来很轻的咔嚓声,很快有人推门进来,chuáng边坍塌下一小块,然后一只gān燥温暖的手抚上她的额头,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脖子上,似乎轻轻地松了口气。
就在那只手马上就要撤离温暖就要消失的时候,她很快伸手拉住,盖在眼睛上缓缓开口,你还记得她长什么样子吗?刚才我梦到她了,她就站在我面前,可是我怎么都看不清她的脸,她好像在跟我说什么,可是我一句都听不清。刚才醒过来之后我一直在想,可是怎么都记不起她的脸我怎么会想不起她的样子呢?
江圣卓顺势躺在她旁边,从身后紧紧把她搂进怀里,心里钝钝地疼。
他知道她现在不需要安慰,有些话她憋在心里太久了。她不提,他也不忍心问。现在她终于肯对他说了。
他记得乔乐曦的妈妈,那个女人美丽优雅,会做好吃的点心,会温温柔柔的摸着他的头夸他聪明,不像其他长辈总是板着脸教训他。
可是谁又能想到这个乐家最得宠的小女儿在生下乔乐曦后得了产后抑郁症,起初所有人都没有当回事儿,后来竟然演变成抑郁症,时轻时重。
或许是当时年纪小,或许是大人的有意隐瞒,他和乔乐曦在那个时候都不知道她生病了,唯一记住的只有她的美好。
过了很久,乔乐曦才再次开口,没有喜怒哀伤,平静的像是在讲别人的故事,我还记得那天她跟我说,让我自己出去玩会儿,一会儿给我做好吃的可是等我回去找她的时候
乔乐曦记得那天早上哥哥们都去上学了,她和妈妈坐在阳台上晒着太阳,妈妈的手特别巧,给她梳了两条漂亮的辫子,逗得她咯咯的笑,后来她去了客厅玩儿,没一会儿隐隐约约听到妈妈在房里似乎在和谁打电话,后来起了争吵,还把什么打碎了。
她偷偷趴在房门上听,妈妈的声音变得尖锐刺耳。
你马上回来!
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妈妈说了最后一句,你不回来我就死给你看!
然后便安静了下来。
乔乐曦在长大后才明白,其实那个时候母亲的抑郁症已经很严重了,整日疑神疑鬼qíng绪不高,加上乔柏远当时正扶摇直上,显赫的家世,俊朗的外表,举手投足间散发的成熟魅力,身边不乏投怀送抱的女人,纵使他没什么想法没什么动作,但流言蜚语已经起来了。
她小心翼翼的推开门,一脸惊恐的看着妈妈,妈妈,你怎么了?
妈妈匆忙擦掉脸上的眼泪,蹲在她面前,乐曦乖,你去给爸爸打个电话,让爸爸回家好不好?
乔乐曦点点头,好,我这就去,妈妈你不要哭了。
边说边往客厅跑。
她站在小板凳上才够到电话,接电话的是乔柏远的秘书,叔叔,我是乐曦,你让我爸爸接个电话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