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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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广缙开始将生意渐渐转到北京,他住到夫妻俩在北京的四合院里。
    戚佩玉为避开周广缙纠缠,南下到上海教书,周广缙追到上海。
    1918年春节后,戚佩玉忽然发烧,医生们均判定为西班牙流感,无人愿意收治。周广缙抱着妻子跑遍上海求医,期间他绝望痛哭,恳求妻子坚持,不要离开他。他以母亲在天之灵发下重誓,说此生只会犯一次错,自己自那伶人去后,再没碰过别的女人,从今以后也不会再碰别的女人。
    后来终于有郎中断定戚佩玉所患是普通的伤风,并非西班牙流感。郎中开药后,戚佩玉不肯吃药,坚持要离婚协议。周广缙看妻子烧得满脸通红,被迫答应。
    戚佩玉病好后,终于肯与周广缙坐下来说话。周广缙给妻子解释为何纳妾。戚佩玉说“你纵使要替母亲报仇,也可以跟我说明,纳那女人进门,等事情结束后再好生打发她出门,你完全可以不碰她。你还是动了色心。”
    周广缙无语,一则他不欲妻子知道他想验证自己是否不育的意图,不欲妻子了解自己不孕。二则,他有难言之隐,周天爵曾对他痛下杀手,伤害他身为男人的自尊,他要找补回来,要在这方面打击周天爵。另外,他当时确实动了一丝色心,那戏子虽然远不如妻子,到底是新鲜的rou体,青春年少。他还想留着戏子为自己生儿育女。毕竟哪个男人不想要子嗣?他更需要儿子来承继家业。
    妻妾之分他绝对拎得清,妻子是他心头的宝。他没料到妻子对他有别的女人反应如此激烈。小城中富人三妻四妾乃是平常事,戚家的男子们也纳妾私婢,无所不作。
    “我有记忆以来,母亲一直郁郁寡欢,整夜整夜地睡不着觉。我父亲不是不喜爱她,他变着法子讨母亲高兴,可他也左一个右一个往家里纳妾。他以我母亲为重,妾室们但凡对母亲稍有忤逆,就被他赶出去。他最疼爱我和两个弟弟,因为我们是母亲所出。可我母亲要的不是这样的婚姻,她想要一生一世只夫妻两人,我父亲却整出一群人来。我母亲很美,才貌双全,”戚佩玉艰难地说,“自我小弟弟后她再没生育,因为她不肯与父亲在一起。当初姨母遣媒人来结亲,我父亲了解你在周家的处境,不同意。我母亲一力促成,她不愿我嫁给富家子弟,妻妾争宠,凄凉一辈子。她说你这样的没有财力纳妾,夫妻可以厮守一生。”她苦笑。
    “佩玉,我们在一起九年,九年的感情你轻易抛开?”
    “你问我?”
    他很惭愧,“我从没想到要抛开你不管,你一直都在我心里最重要的位置,我要和你一起到白头!”
    “我父亲也要和我母亲白头偕老,可是那样的白头偕老我不要,太热闹了。最重要的位置?”她嗤之一笑,“复仇、争产、子嗣在你心里才最重要。若是我最重要,你不会抛开我三个月不管不问。”
    “你当时打了我,我是男人,被女人打很屈辱。”
    “你总是找借口。你不顾我是因为你怕我拦着你纳妾。你不管我是因为你忙着气死周天爵,忙着争产,没空理会我。”她总是如此清醒,“你明明知道我伤心,还是要继续我行我素。其实你从来都只爱你自己,你现在来找我只是为了你自己的爱欲。你以为我不会离开你,纵使满腹委屈,我都会隐忍。周广缙,你想错了,你越过了我的底线!民国了,我接受新式教育,不会贤惠到妻妾相安无事。”
    “佩玉,我以后不会再犯错,你原谅我好不好?我说过从此以后只有我们两个,不会再有别人,我保证!”
    “我记得你在日本时说过我们两人一生一世。所谓誓言不过如此!”
    “佩玉,我发下重誓,你看到了。你虽然生病,神志是清醒的。”
    “我祖父收藏瓷器,”他不明白她何以这样讲,“祖父说残器不值钱,修补匠人的手艺再好,它终究是残器。我始终记得你从前负心,和别人在一起,这条鸿沟我跨不过去!”
    “佩玉,我不喜欢那个人!那女人在我心里什么也不是!”
    “说这话有意义吗?我父亲大概也没把妾室们看在眼里,否则不会轻易撵她们出门,母亲没有要求。母亲从来不屑于跟她们争,不愿意失了自己的身份。娘姨们为了争宠花样繁出,不仅自己身体力行,还教唆她们的孩子。我不知道机关算尽的关系里还有几分真爱。”
    周广缙忽地明白佩玉是借母亲来说自己,她怎么肯与那戏子共侍一夫?她从骨子里就瞧不起那说书的。
    “家里乌烟瘴气,她们甚至闹到母亲面前,要母亲给评判。要不是有我和弟弟们在,母亲宁可离开,得一份清静。我很庆幸没有孩子,没有顾虑。”
    那么她是毫无留恋了。
    “我父亲极尽所能地讨好母亲,他不了解母亲已经瞧不起他了。戏子、寡妇、别人的侍妾,脏的臭的都往家里拉,母亲怎么会爱他?”
    那么现在佩玉也瞧不起他。“那个人没跟过别人。”他怕佩玉嫌自己脏。
    “与我有什么干系?”她皱眉,极厌弃的表情。“你别再纠缠了,你总该替自己存点体面。你越纠缠,我越厌烦你!分手的时候要给对方留点好印象,免得日后偶尔想起来都是穷形极相!”
    他有点明白了,在佩玉的思想最深处,她和他并不来自于同一个阶层,他属于他的母亲那个阶级。佩玉嫁给他是纡尊降贵了,有施舍的意味。他们那个阶层在佩玉眼里都是穷形极相,他们孜孜以求争取的东西佩玉根本就看不上,不屑于争取。她生来就是贵族,从物质到精神,即便陷入窘困,有些事情她也不肯去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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