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轨上，这一段时间所有经历的，感受的，几个月就能将它覆盖过去。
    路梨垂头，看着面前纸张最上面的‘离婚协议书’几个黑体字，颀长的眼睫不住颤动，最终还是归于平静。
    白猫吃完了猫粮，闻到桌面上食物的香味，跳到路梨的膝盖上，毛绒绒的脑袋一个劲儿地想往桌上去。
    一只白皙软绵的手指将猫咪的脑袋戳回来，然后脑袋被温柔抚摸，猫咪逐渐放弃对饭菜的觊觎，慢慢趴伏在她的膝盖上。
    路梨放轻了力道，轻轻抚摸猫咪，小声说：“以后，就麻烦你陪在沈知言的身边啦，他会对你很好很好的。”
    沈知言是个工作狂，时常不记得准时吃饭和回家休息，有了猫咪的存在，也能让他对家里有个牵挂。
    路梨沉浸在自己思绪里，墙上的挂钟到了八点，敲响了报时音。
    脆响的声音令她一下回神，耳朵一动，听见窗外枝叶哗啦声。
    路梨闭了闭眼，轻轻吐出一口气。
    而沈知言倒车进车库，余光瞥见横生出来的枝叶，狭长的眼眸飞快地瞟一眼前面亮起的灯盏，然后方向盘一转，车身划过枝叶，意料之中地发出声音。
    就像一个要让路梨提前知晓的信号。
    车辆熄火，他从右边驾驶座上拿起一个纸袋子，里面像是有许多东西，纸袋子都被撑得鼓起来。
    沈知言下车，加快脚步走进家门，他打开门的瞬间，收敛起脸上的得意神色，将纸袋子也暂时放在玄关的柜子上。
    客厅昏暗，唯一的亮光只有餐桌上两三盏顶灯。
    灯下路梨望着面前的东西有些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白猫像是睡着了，安静地趴在她的膝头，小身板规律地起伏。
    沈知言心里流过一道暖流，在这个初冬的夜，竟然也能有一种喝了热酒般的暖意。
    年少的沈知言向来崇尚自由，不屑于被拘在一个地方，连生他养他的父母，也别想在这上面指手画脚，但是现在的沈知言却只想在这幢不大的房子里，和路梨，和干饭猫，一起安静的生活。
    而这一切的改变源于路梨。
    他走到餐桌前坐下，桌上摆了许多他爱吃的食物，凛冽的眉眼在看见这些东西时变得柔软。
    “等我吃晚饭？”沈知言撑着下巴，笑着问道。
    路梨下意识将猫咪抱到离婚协议书上盖着，然后胡乱点头：“嗯，饭菜快凉了，先吃吧。”
    这一餐饭两人吃得心思各异，气氛也莫名安静。
    吃完饭，沈知言识趣地将餐桌收拾完毕，然后走出厨房，刚想走到玄关将买到的东西拿过来，便听见路梨说道：“沈知言，我们谈谈吧。”
    沈知言看过去，路梨正好也望着他，那双漆黑的鹿眼有些望不见底，一切情绪都不可窥探，他心头一突，下意识就想拒绝，于是转移话题道：“有什么话待会说，我买了……”
    还没等他说完，一向温柔的路梨罕见地打断了话：“这件事很重要。”
    沈知言只好坐到路梨对面，他看着她严肃的神色，忍不住调侃：“什么事这么严肃？脸都快皱到一起了。”
    路梨没接话，直直地看着他，没有挣扎，也没有犹豫，一切都很平静，仿佛这句话不像是从她口里说出来的——
    “我们离婚吧。”
    原本以为会说不出口，但是奇异地顺畅，只需要将说过一次的话语再重复一遍，两人的关系便能划上句号。
    “什么离婚？”沈知言愣了许久，才重新挽起一贯懒散的笑，看向路梨，企图从她脸上看到什么，却只有坚决。
    “我不同意。”沈知言声音艰涩，说出的话却又有点无赖：“我不同意离婚。再说，我还没恢复记忆，路梨你不是最喜欢负责任的吗？”
    “这次怎么不负责到底？”
    然而，除了无赖，沈知言不知道还有什么手段能留住她。刚失忆时，他厌烦极了路梨的‘责任感’，让他没了自由，现在沈知言却感谢极了她的‘责任感’。
    路梨静静地看着他，鹿眼除了平静再也找不出其他东西，她抱开白猫，将离婚协议书翻开，平静道：“你已经签过字了。”
    “我怎么会……”话说到一半，沈知言卡住，他没签过，不代表失忆前的他没有签过。
    “那不是我现在的意愿，我不同意离婚。”沈知言神色慌乱，失忆后愈趋成熟的他，在这个时候，难得展现出一丝丝少年的慌乱感。
    路梨心脏紧缩一瞬，她没再说什么，将协议书收起来。她知道快刀斩乱麻，也不喜欢凡事都拖着。
    路梨走到自己房间里，再出来时，手上推着一个行李箱，她看着眼前挡在自己面前的沈知言，软甜的嗓音透出一股决断：“你不同意也不行。”
    “你和失忆前的沈知言是一体的。”
    说完，路梨推着行李箱，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家门。
    沈知言愣愣地站在原地，头顶倾斜下来的光亮映在脸上，却因为低头的关系，看不见表情。
    白猫不明所以地舔舔猫爪，看了眼路梨离开的方向，又跳下来围着沈知言的腿绕圈。
    沈知言呆滞的目光落到猫咪身上。
    他不想离婚，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