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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日。”
只说着间目光闪烁,不由得向她身后瞥去。
王溪随他目光回望,见尚月蓉不知何时从里头出来,在院里头站着。
她这一路几不言语,忙乱中也顾不得她。
她此时着了一件半旧的布衫,人已是极瘦了,只是难得的眼睛却是亮了,目光向这里迎来。
齐斯同她目光一碰,有些怔了。
王溪眼中有些冷光,“小叔?”
齐斯目光微闪,忙收回来,“外头公事嫂子不用……”
这里话还未完,这连廊里头突然冒出一人来。
众人一看原是古姨奶奶的丫头,那个叫萱香的,她本来就是脂粉颜色,现如今吃食用度不济,面色晦暗下来,竟然一时也辨不出来,她从半破的廊子里头出来,喊道:“我们家在这城里有本钱,如今这鬼地方我们是呆不得的。”说罢就嚷着要收拾包袱,拖着里头的古姨奶奶,拉拉扯扯。
王溪也不看他。
“丁瑞。”
“让你手底下的人,不拘什么木条子,就在这院子里驾上,打二十板子。”
眼里是冰山一般的冷。
众人不知王溪和齐斯已是有了一死之心的,只从未见过夫人如此情状。
众人原是都聚拢过来听消息,王溪也未喝阻,只道,“连宵风雨恶,蓬户不轻开,现如今老爷已任了巡抚,这府里头的都是家眷,但凡走了一个,便是私逃,如今万目睽睽,视以动止,巡抚内眷若有私逃,传了出去,足以瓦解人心,我今日以此人作例,下一回,便要打死,可都听明白了?”
说罢,望向齐斯。
“外头公事你看着办,里头我自会担待,你不用操心,如若到了万难时刻,我既不会辱没了你齐家,也不会辱没了我王家之名。”
齐斯怔怔地望着王溪,慢慢地跪了下来。
“去吧。”
他缓缓站了起来,往院内深望了一眼,便去了。
因城内已乱,那原先的兵勇肆掠,居民鸣锣捕获,这城里头官秩已散,齐斯手上唯有王命可凭,同这里任上尚能坚持的人召集了些弁勇,同居民一道,贴出告曰“凡有再敢肆虐者,请王命斩之”,此举虽得罪原先的驻兵,但一下子便稍有了些秩序,只是城中人皆饥馑,只听闻已有饥民争啖,互相仇杀之事,形状极惨。城中有文人作了几首诗,其中有古人“易子而食”之典,愈发动摇人心。
过了几日,杭州城已被围得水泄不通,得知是石翼被人所馋,那贼军在朝之王为自保计要将其赶尽杀绝,那贼首洪岫对二人甚是猜忌,就中调节,要石翼归从南面围堵杭州,将杭州诸人解至江宁,以赎其罪。
这院后头本辟有菜园,上头搭着紫藤架,现如今只有那形如龙蛇的枯架,盘绕在这个宅子里。好些屋里没有陈设,下人们只有背靠着凉森森的墙壁,看到窗户外边,月光如水,光明遍地。孤寡的冬虫尚未苏醒,一声声鸣叫,凄凄清清。
“人饿极了,什么东西都能吃,也都会吃。”
“他们说,这里的兵都疯了,米都吃完了,酒还剩着,说是要挖人心肝来下酒呢。”
“还说刚生下的娃,人人争着要吃,你吃我的,我吃你的。”
“别净瞎说,这都是古人诗里的话,外头街面上那些人饿得发慌,瞎嚷嚷的。”
“这像是真的,跟着主子跑浙江来,什么奇事都见过了。”一人惨淡地喘着气说,“我也是饿极了,再饿下去,什么都吃得了。”
这菖蒲听得他们墙根底下的抱怨,映月推着篮子里头灰藿草、藿藜,“这是二爷今日里头派人送来的野菜,说是野菜,依我看就是个草,这猫耳朵大的叶片子,能顶什么饿,我摸了摸,还扎手得很。”
菖蒲怕王溪听着扎心,忙止住她,“这个草我是知道的,早年还没卖到夫人府上的时候,家里闹过饥荒,也捱过饿,那时就吃这个草,淋了油,伴一点儿葱汁,活了面对付,倒是有几分滋味的。”
听得她这么一讲,映月的喉咙奇怪地嘶哑起来,咽了咽口水,她这么个年纪,脸上也没了肉,“只是这里头既没有油,也没有葱汁,更没有面了。”
说罢呜咽了起来。
“省着你得眼泪罢,这会儿子断了粮,到时候连水都断了,看你还拿什么哭去!”菖蒲有些怒了。
映月被她唬了一下,手里一抖,篮子里的灰藿草都散在地上,忙不定去捡起来,那软绵的叶子有些碎了,碎了的指头也黏不起来,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一下跪趴下去,抱着篮子嚎啕大哭起来。
“你吓她做什么,别哭了,让底下人都听见。”
王溪过来,把那草一道拾了,菖蒲见状赶忙过来,她本就是纤细身量,现如今这腰带一束,这一蹲下来,像个扣瓶的葫芦。
“如今小叔带着人在外头,尚有这个东西。”
菖蒲说道:“就是,我还未曾说呢,当年闹饥荒,什么没吃过,到后来我们丫头只能吃些有壳的虫子,细沙的黄土,没见过世面的东西。”
映月听她这般一说,回转了些,王溪抚其背,也是同那硬轱辘一样,一节一节的交待的分明,也不再苛责,“小叔呢?”
菖蒲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