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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齐靳这里也得了归期,这府衙里头留着的书办等人俱是打扫了停当,等着来迎接这位新的“大人”,虽只是明发的上谕,没有拿陟黜应该用的敲了大印的明黄锦缎,但看着尤嗣承的做派,想来也是板上钉钉了的,故不敢有丝毫含糊,将那“三潭印月”的匾额都擦了,从早晨就立在那红漆栅栏前面,一个个恭敬垂手。
丁瑞原本也是该在外头等候,但恰巧这日尤嗣承的人快马送来消息,她王溪内眷只能在内院里头候着。
“夫人,部堂大人来了消息,有了二爷尸……的信儿了。”丁瑞咂摸了下口齿。
这前头已有了声响,外面已有人唱道。
丁瑞道,“老爷可回来了,这下都好了。”
齐靳从外头走过来,他步子迈得有些谨慎,想是腿伤的缘故,见到她眼中有一刹那的喜色,继而又灭了下去。
众人本是要跪,齐靳一扫仿佛少了许人,道了免,走到王溪面前,言语微有滞涩:“可有二弟……下落?
丁瑞面上是极喜的,他管家多年,齐府的事儿也同自己的事儿一般,是从心底里头浮出的喜,却又含泪悲道:“适才部堂大人说,打听到那几个畜生,把二爷拉到贼将石翼的营里头邀功了,现歇在他们的营里头,只现下我们如何去讨?”
齐靳皱眉,“我如今回来,怕是贼军更要拿此作文章。”
丁瑞忽然想起什么,转头看向王溪,“可让夫人修书一封,夫人可还记得那贼将所说,欠夫人一个人情。”
这是他管家失了分寸,这外头廊下还有仆从,这话不明就里,且有损誉之嫌。
齐靳听得也有犹疑,打断道:“先到里头去说。”
这到屋里,便合了门,只留丁瑞、秦业同菖蒲三人,丁瑞把他们如何碰到贼军,那贼军如何拿着火把把他们给围了,还表说夫人从马车上头下来,救了他一命,说完才想到夫人抛头露面,保其性命,自己尚未给夫人磕头,立马跪下来,磕了一个响头。
王溪道,“不妨试一试,老爷寻个可靠的人送出去,府里选个下笔不粗豪的,也不署上名,只讲宏义便是。”
这是怕让人拿住了把柄,心思细腻至此!
齐靳点头应准了。
这时外头沏上茶来,众人都是一阵抿嘴。
这抚台衙门已有了些茶叶,听丁瑞说是知府着人前来孝敬的,虽不是什么好茶,却已是难得。
只是齐靳自闻得二弟消息,便只能喝下白水,让下人换了白水来,一碗白水尽喝了,盖上盖碗。
“家中其余人口如何?”
丁瑞跪在那里,看夫人也在,忙回道:“回老爷,古姨奶奶房里的萱香,因那日撺掇她古家来接的人要谋害夫人,被部堂大人撞着了,部堂大人问了究竟,那萱香犹自乱嚷乱叫,部堂二话不说便着人在院子里头砍了,夫人病重,部堂大人让小的不要多言,故上下皆没有告诉,先今日告诉老爷夫人,古姨奶奶当时哭告,只是部堂大人的兵拦腰一刀,在院里头爬了一阵,便不动弹了,唬得府中诸人魂飞魄丧,古姨奶奶这些日子都只在自己的屋内,还有一个她们带来的丫头梅村的跟着,来请老爷的示下,还有一节,”丁瑞说罢看了看菖蒲。
因底下人口不多,菖蒲也是整日里头挽着袖子在收拾,见总管瞟了一眼过来,便把袖口撸下来。
“总管不必为难,只说我违背了老爷夫人,我既做了,便知厉害,若有什么,我便自领就是。”
说罢跪了下来。
丁瑞有些为难,但见菖蒲面上毫无畏惧之意,怕她言语冲撞,于是忙道,“不是如此,姑娘也别着急,容我慢慢来禀。”
秦业看着菖蒲如此,忙想上去扶,只是做下人的,只伸了手在那里,面上也是焦灼。
齐靳摆摆手,示意菖蒲。
“你说。”
“回老爷夫人,那日夫人昏了过去,尚月蓉在外头尤自哭喊,”她直呼其名,“竟自要求见尤大老爷,让尤大老爷去寻二爷尸首,尤大老爷本就是应了的,只是她尚在外头哭喊不止,尤大老爷不知她是何人,也未曾驱赶,只是夫人彼时病得不轻,尚需休养,这婢尚不知收敛,在外头磕头,嘴里嚷嚷什么‘手足之情’、‘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奴婢不知她究竟是何身份,竟如此僭越,便一直着人把她捆着,现如今还捆在后头一处屋里,由她跟着的丫头照管。”
“菖蒲!”
王溪喝了一声。
“不必,”倒是齐靳出声了,他转而对着丁瑞:“古姨奶奶那里你去料理,她家人几番来接,这便遂了他们的心愿,遣了罢,一应巨细,你来料理。着人去打听尚大人在福建的下落,他夫妇二人从边地由戍所下福建,前阵子听闻尚大人有“福祸”之诗句从西安传出,想是无碍,若寻着下落,你派人将尚小姐送回去,我书信一封,同尚大人告罪。”
这一听,菖蒲惊了,丁瑞也惊了,这是要遣散妾婢的意思。
这齐斯的事是头一件要紧事,府里着人拟了信便差人送了出去,石翼果然也是个重诺之人,那信一到,便着了人放了板木送了回来。这杭州城里死了如许人,上好的棺木是自然没有了,之前让人备了杉木板,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