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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络秀,你心中有恨,父王理解。只希望你给父王一次弥补的机会……”
络秀注视着眼前的吴王,她亲生的父亲。他的眼睛深深地凹陷在眼眶里,显得眉骨如一道山峰,横亘在脸中,裂纹蔓生在他瘦削的面庞上,直要爬进他深邃的眼窝里,他满头的白发中青丝难觅,络秀忽然觉得眼前的吴王看起来衰老极了,想来他这些年过得并不好。
原本在喉中的那些控诉之词被络秀随着汤药咽了下去,她没有说话,只是观察起这间屋子来。
吴王见络秀不语,只当做她默许,就带了亲近的语气说道:
“宓儿,啊,络秀,你看这屋子原是你母妃的,她生前所有的物什,我都让下人保管好,她的衣服,香囊,首饰,都在这屋子里,原封不动,你若是有喜欢的,便随意挑,我相信你母妃定是开心的。啊,我明日让昙儿带你去做些新的衣衫可好,这京都里,只要是你喜欢的,父王都买来给你……”
络秀默默点了点头,看着吴王一脸慈父的模样,脑海中又想起了孙婆婆的话语。面前的吴王眸子里的愧疚是真挚的,可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如此执迷不悟呢?络秀直言自己有些累了,吴王让她好生休息,先离开了。
第二日,络秀早早起来,她在屋子里走了一圈,看着屋子里的金装玉带,桌子上的翠羽明珰,箱子里的衮衣绣裳,屋子外雕栏画栋,整个王府宛如一座靡丽的樊笼。
络秀不喜欢下人服侍,早让她们都先退下了。她在繁复华丽的衣裙中挑选了一件水色襦裙服,上面还挂着黛绿色的蝉纱披帛,穿上后这宽大的衣袖不时触碰到屋子里华贵的陈列,让她行迹也不由得小心起来。
“妹妹。”
李昙这时走进了她的屋子,唤了她一声。
“世子——”络秀刚开口就被李昙打断。
“你是我同父同母的妹妹,该叫我兄长,或是唤我哥哥。”李昙说道。
络秀抿了抿唇,唤了声“兄长”。她看着李昙一直微皱的眉头此时舒展了些,不禁想问他对母妃的事情知道多少,他的眉头又是何时开始就一直蹙着呢。
李昙见络秀脸上询问的表情,便说道:“兄长今日带你去购置些衣物,你看可好啊?”
李昙见络秀不语,又说道:“妹妹,你身为王府小姐,不日就将加封为县主,吃穿用度自当于旁人不同,妹妹也应有专门的裁缝,这些吴管家都在安排,我们今日先去京都的集市里逛逛,妹妹有喜欢的只管告诉为兄。”
络秀不忍拂了兄长的好意,便答应了。
“我记得小时候,母妃告诉我,我要有一个妹妹,我心中甚是雀跃。我还曾经对着母妃的肚子给你唱过曲儿呢。”李昙似乎察觉到了络秀的沉默,竭力说些高兴的事儿。
李昙是一个好兄长。他带着络秀去了京都贵女们常去的几家铺子,掌柜们见了李昙和络秀都是格外客气,点头哈腰,凡是络秀多看了两眼的李昙都命人包了起来,仿佛银子是夜间天上的繁星,数之不尽。络秀忽然觉悟道,兄长眼中的京都与自己眼里的京都本就是那么不同。
络秀因心中有事,一路少言,她见李昙为妹妹购物的兴致得了满足,终于开口说道:
“兄长,我想去一个地方。”
李昙挑了挑眉,说:“妹妹还想去哪里买东西,只管告诉为兄。”
络秀摇了摇头,她说道:
“我想去单雄信墓。”
李昙的面容凝固了,他叹了口气,却没有拒绝。
“为兄陪你去。”
李昙命身后随侍的下人先回王府,自己和络秀两人往单雄信墓走去。络秀无意隐瞒,就在路上将昨日从孙婆婆那里听来的往事悉数告诉了李昙。
李昙听后,眸子里也流露出了悲伤的神色,母妃的死是他心中永远无法愈合的一道伤口,这些年来,无论他用什么样的方式却缅怀她,那些记忆只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深埋在心,但悲痛却丝毫无减。
“妹妹,为兄一定会加倍对你好,你要记住,无论什么时候你遇到了什么难处,都可以来找哥哥。”
李昙握住了络秀的双手,坚定地说道。母妃自缢的时候,他还太小,只能任由父王和母妃争吵,自己只知道恐惧地瑟缩在门外,每次回想起来,他都恨自己当时为何不能挺身而出,保护母妃。他甚至,甚至还怀疑过母妃,怀疑她是否真的像父王说得那样不堪。时过境迁,他只要一想起自己心中有过莫须有的猜测,就愧疚不已。
他看向络秀那张像极了母妃的面庞,暗暗发誓,如今寻回了妹妹,他一定要护她周全。
“兄长,你能帮我一个忙吗?”络秀想了想,问道。
“妹妹请讲,为兄一定尽力而为。”李昙答道。
络秀走在嘈杂的巷子里,她看着往来的行人,开口说道:
“兄长,我想请您为元管家翻案。”
络秀见李昙凝眉,接着说道:“元管家当年是为了我的安危,才将我带出王府,最后自杀,从而背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