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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兰在全心全意护理贝思的过程中渐渐悟出了这一点。
马奇家这个温馨和谐的家庭里,四个姐妹,在成长过程中自然而然地分成两组:梅格和艾美一组,乔和贝思一组,各自相处得要更好些。
梅格和艾美本就趣味相投,因此互为知己。然而乔和贝思是完全南辕北辙的个性,乔大大咧咧的像是一匹野马,贝思却极其羞怯而且温柔,甚至不敢轻易出门与人交流。
罗兰通过对贝思的护理,渐渐明白了:乔个性使然,会像一个侠客似的努力保护自己的妹妹。但实际上,贝思才是乔真正的支柱。
乔在渐渐长大,在面对家门之外那个更大的世界时,也会心虚,也存在人人都有的不自信。而这个时候,贝思反而成了乔最重要的精神支持——小贝思温柔娴静却心志坚定,她一直很清楚自己该做什么,应该为他人付出什么。
因此乔在日常生活中照顾贝思的时候,也得到了贝思“反哺”的意志,这在很多时候给了乔以勇气,也平衡了乔的鲁莽与冲动。
这就是乔最需要也是最信任贝思的原因。
事实上,罗兰也正是通过对贝思的护理,在一点一点地培养这个位面里她与姐妹们的情感——她需要相处,才能真正代入角色。
这天罗兰趁贝思昏昏睡去的时候,稍许去休息一会儿,盥洗一把。她在自家浴室里洗了一把脸,努力让自己清醒一些。她抬起头,望着镜子中的“自己”,她看见镜中的少女正愁容满面。
这个位面建立在原著的基础之上,因此镜中反映出来的“人物”模样,理应更趋近于原著里的样子。
因此罗兰猜想:自己落在镜中的形象,尤其是人物的细微神情,或许更贴近原著里真正的乔?
看到“自己”的愁容罗兰感同身受,于是她轻轻地开口,望着镜中的“自己”轻声说:“放心吧,我不会让贝思有事的。”
镜中的人物就像是自言自
语地对自己发誓一样,也默然摆了一遍口型:“放心吧,我不会让贝思有事的。”
紧接着,镜中的“乔”愁容稍减,嘴角微微上扬,情绪似有提振。
罗兰顿感吃惊。
她想起了上次在理发店剪头发时候的经历——上次也是这样,她看到了镜中自己的影子,感受到了乔的痛苦与牺牲。
那么,这意味着,她在面对镜子的时候,能够和原著里的“乔”交流?
震惊之下,罗兰伸出手,扶住了墙上那面镜子的桦木边框。她紧紧地盯着自己,努力在心里问:乔,是你吗?
她睁圆了眼,却看到镜中人物悄无声息地眨了一下眼。
——真的是乔。
“你说到要做到。”镜子里的人物仿佛在说。
罗兰感受到乔在将贝思托付给自己。
于是罗兰冲着镜子,轻轻地点了点头——别的她不敢承诺,但是贝思的生命她是有把握的:只要肯付出代价,她就能换取贝思好好地活在这个世界上。
关键在于,在什么时候出手,才能让贝思不止能摆脱病魔,更能享受美好的人生。
见到罗兰表态,镜子里的“乔”终于忍不住笑了,虽然笑中带泪。
与“乔”沟通过之后,罗兰重新振奋精神,努力护理贝思。然而贝思病势沉重,一点儿也不见好。
屋漏偏逢连夜雨,贝思的病越来越沉重,马奇家却又接到了华盛顿的来信,马奇先生的病情出现了反复——短时之内,马奇太太可能都没办法赶回家来。
这下子梅格和罗兰都有点儿犯难。
她们原本打算拍电报到华盛顿,通知马奇太太回家来的。至少应该让马奇夫妇知道他们的三女儿病情有多么严重。
但是马奇家的女仆罕娜却对此持保留意见。
“马奇先生的健康也很重要,”罕娜说,“我们已经请了医生医治伊丽莎白1小姐,即使是马奇太太回来,也做不了什么。”
“而我们根本不清楚马奇先生的情况现在究竟怎么样,要不要紧。如果小姐们冒冒失失就将
太太叫回来,华盛顿那边又该怎么样?”
梅格听说这个,顿时又犹豫起来。
她深知罕娜是个历经世事,富有经验的女仆,而且马奇太太在离开之前,是嘱咐了姐妹们要听罕娜的话的。
罗兰的想法却不一样,她觉得马奇太太有权利知道自家女儿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究竟是顾着丈夫那头,还是赶回来照料女儿,应该由马奇太太自己来做判断。
家中这三名女性一起商量了一回,罗兰的意见“寡不敌众”,被否决了。尽管如此,她们还是写了长信给马奇太太,报告了贝思的病情。
而罗兰在信中也努力试图使用“春秋”笔法建议母亲,如果有空,还是尽快回来看望一回贝思吧——有妈妈在身边,这个小家伙应当更有勇气对付疾病才是。
谁知这封长信刚寄走,贝思的真正“考验”就到来了。她陷入了连绵不断的高热,神智不清。
她唯一开口的时候,就是张开遍布裂口的嘴唇,乞求身边的人给她一点水——这已是求生的本能。事实上,贝思完全认不出她身边的人究竟是谁了。
这天到了下午,连为贝思诊病的大夫都建议梅格:“给马奇太太去一封电报吧!”
他没有多说什么,甚至没有给贝思继续开药,只留下了这样一个建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