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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上也流着慕容氏的血?为着这一点血脉亲情,看在舅舅的面上,其实并不?愿杀她,能将她点醒也就罢了。
有?些时候,他也会?反思,反思自己是否不?够狠心,总是惦念旧情、妇人之仁。那些个史官评价他情胜于理,不?是没?有?道理的……
殿阶下如银的月色中已跑来了一队全副武装的甲兵,兵甲相撞,橐橐有?声,为首的赫然是河间王高景瑜。
他腰间跨剑,利落地跳下马来拜倒在阶前:“魏王兄。”
“小王是奉太后之命而来,称慕容太妃意图加害于您,不?慎来迟了一步,王兄可有?事?”
他神?色严肃,不?似说假。慕容昭仪这才明了表兄方才所言“是来找你?的还是找我的”是何?意,太后,竟然临阵倒戈了……!
她身子抖得筛糠一般,又气?又急:“一派胡言!我何?曾想要加害表兄!”
河间王置之不?理,月夜下双目清亮,烁烁有?神?,只望着斛律骁。
他身后所带的几百甲兵亦都怒目而视,慕容氏心中有?愧,不?禁求救地向他投去目光。
斛律骁背对着她:“没?有?人加害我,河间王可是弄错了。”
“太妃是我舅氏之女,岂会?加害我,还望河间王替我转告一声,臣,多谢太后好意。”
高景瑜一时僵在当场。
他来救驾是真,目的却是挟功投诚。毕竟他从进京之时就已明白,魏王羽翼已丰,只能依附,何?况如今威望如日中天?的时机。而他也没?什?么野心,只想做个富贵闲人,至于处死他生?母之人留下的江山,与他何?关?
可,眼下慕容太妃并未得逞,他挟兵而来,倒似他才是行刺的那个了。
于是当即改变主?意,高景瑜掸掸下袍站直了身:“魏王兄无恙便好。保险起见,小王这就派人护送魏王兄回府。”
他解下腰间佩剑,扔给侍卫即迎了上去,亲自为斛律骁执鞭牵马。
斛律骁冷眼睨他一晌,倒也未拒绝,回头温情脉脉地同慕容太妃道了一句:“三娘早些休息,为兄明日再来看你?和阿奴。”
慕容昭仪眼中噙泪,含泪行礼送他远去,心间羞愧如潮水一般漫上,眼泪灼灼,脸上滚烫。
宣光殿中,太后犹然焦灼地等待着嘉福殿的消息,心神?不?定地数着手中玲珑剔透的玉制佛珠,见白氏匆匆从殿外进来,忙起身追问:“怎么样了?”
白氏犹豫了瞬,难以?启齿。她和河间王都骗了太后,骗太后交了兵符,趁着嘉福殿中太妃行刺,由河间王带着人前去坐收渔翁之利。
实则却是去“救驾”,因为慕容昭仪毫无胜算,魏王也不?能死。
魏王大权在握,亲信满朝,已然依靠军功成为大齐上下的主?心骨,一旦身死,且不?说城南驻扎的那二?十万大军会?暴动,各州郡县亦将打着为他复仇的旗号入犯京师,才吞下去的江南也将再一次分崩离析,致使国家分裂、再陷战乱的千古骂名,他们承担不?了。
自然,他没?带一兵一卒就进了嘉福殿也是白氏他们没?想到的,但诚如河间王之说,魏王羽翼已丰,与其对抗,不?如依附。他行禅让还需要太后的支持,历来也从没?有?为难前朝太后的新朝天?子,没?理由和太后过不?去。
这个道理,太后并非不?懂,但她已因先帝失去理智,白氏只能背着她与河间王密谋。
“说呀!到底怎么了!”
见她久久不?言,裴氏忍不?住催促,素来沉稳的面上显露出慌色。白氏眼神?微闪,低声应道:“慕容昭仪未能得逞,致使河间王最终也没?采取行动,眼下,魏王已经乘车马回府了。”
裴氏听罢,宛如突然抽去生?气?的泥塑木雕,重重跌倒在地上,白氏忙去扶她:“陛下!”
裴氏跌倒在她怀中,一口气?悠悠回转过来,却是掉了眼泪,颗颗如玉珠滚落。她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般将头埋在白氏怀中,喃喃地念诵:“怎么办啊……我该怎么办……”
“这齐室的江山,我真的守不?住了……”
……
次日,天?还没?亮时,慕容烈匆匆带了家中子弟及前往魏王府跪候领罚。
他因醉酒,一觉睡到四更天?才醒,得知了女儿昨夜的行事,唬得酒意全消,亲自跑到光明寺抢走了小外孙,带来认罪。
“臣家门?不?幸,竟生?出此等忘恩负义的孽女!子女不?教?皆是父母之过,请殿下降罪!生?出这等女儿,老臣真是无颜活在这世上了!”
慕容烈老泪纵横地说着,面上甚有?愧色。他从一个家族没?落的不?受重用的地方官吏走到今日三公的位置,全赖以?这个外甥的提拔,从来不?敢、也不?愿肖想那些不?属于他的东西。女儿却设局想要伏杀外甥,既叫他后怕,也叫他无颜。
斛律骁亲去扶他:“舅舅这是何?必。”
“血浓于水,我早已将舅舅一家视为自己的亲人,何?况三娘只是爱子心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