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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睛等到第二天的光重新亮起。
第三双手抱起她,她倚靠在那个人满是烟草味的温暖怀抱里,冻僵的手指终于慢慢暖过来,她的指尖又麻又痒,灵魂也随之解冻。
那人给她喂了几口牛乳,胃慢慢充盈起来的时候,她几乎落下泪来。
“我是爸爸。”那个陌生的男人和她说。
李维多沉沉睡去。
等她醒来时,发现她又在一个新的地方,穿着小花裙子,一个熟悉又陌生的美艳女人,指尖涂着嫣红蔻丹,夹着一根细长香烟,坐在她对面盯着她。
说熟悉,是因为她总觉得这个女人似曾相识,说陌生,是因为她始终无法想起这个女人的名字。
“你为什么要活着?”
女人用力吸了一口烟,桌上的酒已经空了好几瓶,她眼线糊了一脸,睫毛膏顺着泪水往下淌。
“你死了多好。”
女人喃喃地说,忽然伸手拽着她的长发把她拽到身边,把她压在沙发上,死死地掐住她的脖子:“你为什么要活着?你死了多好!你死了多好!!”
李维多想要挣扎,但是她又觉得饿,这具身体又是不知道多久没有吃过饭,她根本抬不起手臂。
空气慢慢流失,她眼角淌下一滴不知是生理性还是什么的泪水,喉咙里发出模糊的气音:“妈妈。”
——妈妈?
李维多躺在沙发上,闭着眼,脸色惨白,像死了一样。
女人慢慢松开她的脖子,她在做这件事的时候,指间居然还夹着那支烟,此刻又放到嘴边。
袅袅的蓝色的烟丝从她唇边溢出,女人以为她死了,拽着她的裙子,把她拖了十来米远。
女人拿出打火机,点燃壁炉,等那火烧旺得足够旺,她拿起酒瓶喝了一口,“砰”地摔碎在一边。她脸上露出玉石俱焚的冷意,拎起她脖颈后的衣服,把她扔到了火里。
冬天的衣服比较厚,李维多一开始只觉得热,后来便感觉到了灼痛。火焰舔舐着她的肩膀,她挣扎着想爬起来,又被女人用脚按了回去。
女人在火焰外神情淡漠地抽着烟,眼角的眼线慢慢溢开。
“——你在干什么!!”
此时忽然有人踢门进来,“啪”地把女人扇到一边,从火里捞起她小小的身子。她半边肩膀已经被火焰灼烧得血肉模糊,男人抱着她流泪,朝女人说:
“张秋,你疯了吗!”
他用衣服裹住她,抱着她往外冲,一手还放在她头上不让她吹风:“我们去医院,我带你去医院……是爸爸不好,都是爸爸不好……可可还记得我吗?可可别睡过去,我是你的爸爸。”
——爸爸。
她咬着这两个字,记忆涌向她,她想起饿极时那杯牛奶的气味,和冻僵时那具身体的温度。
爸爸。
爸爸。
下一秒,抱着她的男人却忽然僵住。
他低下头,看见一只指尖涂着嫣红蔻丹的手,握着一把小刀,洞穿了他的胸膛。
李维多又开始睡觉。
这一回她似乎睡了格外漫长的时间,等她醒来时,她又在一个新的地方。
她已经快习惯这种模式了,只是这次格外不同,以往醒来时总有人在她身边,可这次她身边空无一人。
她站在一个花园里。
花园里弥漫着雾气,应当是秋天,因为空气中传来了雨后桂花的香味。她腹内空空,还是觉得饿——那饿意似乎已经埋进了她的灵魂里,以至于她的灵魂一直在寻找最初拯救她的味道和体温。
李维多子桂花树下坐下。
她不知坐了多久,细小的桂花簌簌在她身边落了一圈,一只小鸟蹦跶着细长的腿,跳到她的膝盖上。
她看着那只小鸟黑漆漆的小眼睛,片刻,伸出手,那只小鸟就跳进了她的手心。
那小小的、柔软的、温热的身体。
李维多捏住小鸟的身子,等到觉得自己冰凉的手慢慢暖了起来,才面无表情地掐住它的脖子。
小鸟起初还在挣扎,就像她在张秋手下挣扎一样。
然而弱小的东西总是会输,没多久,它就渐渐失去了气息,闭着眼躺在她手心里,不动了——就像当初她躺在张秋沙发上一样。
李维多一根根扯下它的羽毛,把它打理干净,又扭断它的翅膀,把它的翅膀放进嘴里。
她慢慢地咀嚼这只鸟的尸体,腹中的饥饿感终于开始缓解。
李维多却不知为什么开始掉眼泪,她用手背擦眼睛,整张脸被血糊成了小花猫。
远处落在地上的桂花枝被人踩动,发出“咔哒”一声,李维多抬起头。
她坐着的桂花树延伸向花园的十字路口,花园里的芍药开得烧起来,那花丛后却站着一个比芍药更夺目的年轻男人。
他站在十字路口上,盯着她,好像站在那哭的不是一个普通小女孩,而是一种他从没见过的东西。
似乎有种他从未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