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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了是吗?!”
刘英媚看不下去,劝说道:“陛下,自家兄弟,何苦来哉?……”
刘子业斜眸狠狠地盯着她:“你也为他说话?!”
刘英媚瞠目:“什么叫……为他说话?”
刘子业胸膛起伏,好半天笑了起来,越笑越疯,声音尖锐得把树梢上的一窝喜鹊都惊飞了。他最后抹了抹笑出来的眼泪,指了指刘英媚说:“他多俊呢!他长得和他阿母一个样,谁都喜欢他们母子。” 咬牙切齿地又大笑了起来。
御花园里的气氛再无一丝春意,没有人敢说话,只听见刘子业躁狂的笑声。刘子鸾悄悄退了两步,畏惧地看着兄长,不觉伸手拉住了刘英媚的裙摆,刘英媚能感觉这个孩子的战栗,可她也一句话都不敢说,不知道哪句又会说错了。
刘子业笑累了,突然变了一张脸似的,长长的睫毛盖住了眼睛,不去直视刘子鸾,也不看刘英媚和他的其他叔伯们,有气无力地说:“赐死,始平王刘子鸾、齐敬王刘子羽、海南王刘子师、十二公主……殷贵妃的所有子女,全部赐死!把那个贱人的墓也给朕挖了!她想在地下和老东西继续恩恩爱爱——做梦!!”说到最后,他又躁狂起来,高亢变调了的声音带着变声期少年的嘶哑。
刘英媚感觉刘子鸾的手一紧,扭头看这孩子眼眶里一层泪,然而反而没有像刚才那样哀伤,甚至也没有求情,也没有再拼死和刘子业辩驳、怒骂一场,倒像是早知道会有这一天似的。
刘子鸾一字一字带着哭腔慢慢说:“怪不得……阿父说你偏急暴戾,叫我不要学你。”
他虽然年纪小,尚带着皇族的尊贵和自矜,缓缓松开刘英媚的衣带,缓缓说:“愿身不复生王家。”(1)
刘英媚看着孩子缓缓地垂头往前走,走向他十岁生命的末路,心里突然刀绞一般,忍不住哀哀道:“陛下,手足之亲……”
“闭嘴!”刘子业右手食指直指过来,眼眶子瞪得发红,里头仿佛也有一层薄泪。
刘英媚嘴张了张,再发不出一个字音来。
第 8 章
刘子业的身影又出现在东宫侧寝门口的时候,刘英媚毫无表情地枯坐在熏笼上,撩起眼皮子看了他一眼,就垂下头。
她怕他,更恨他。
她的未来就在他手心里攥着,一片黑暗,如同这夜。
刘子业坐在熏笼对面她的床榻上,两手抚膝,半晌不说话。
刘英媚虚弱地先开了口:“陛下,妾身心交瘁,实在难以侍奉了,求陛下放妾回江乘县家里吧。”
“不行。”他果然这样回答。
刘英媚看了他一眼,又垂下头:“何苦呢?我们这个样子,你不觉得奇怪?后世若记下来,不觉得奇怪得好笑?那种贻笑千古的好笑?!”
刘子业说:“我顾不得人家笑不笑,我怕。”
刘英媚已经觉得好笑起来。
他怕?
他杀人的时候根本不像一个少年,一个“杀”字出口,仿佛轻巧得就是拍死了一只蚊子,碾死了一只蚂蚁,根本不会顾及到那是一条,或者数条,或者数十数百条鲜活的人命,是有着自己喜怒哀乐的人命!
“呵呵,陛下怕什么?”
她好半天不闻他的回答,悄悄抬眼,看见这么大个少年了,在那里啃指甲,一脸幼稚的落寞。
“阿姑,睡吧。”又是好半天,他说。
“陛下若是害怕,应该找太后去。”
刘子业摇摇头:“我绝不会找她。”
“陛下也有自己的妃嫔。”
刘子业突然狂躁起来,用力拍着她的床榻,声音歇斯底里:“她们一个个都要害我!我找她们做什么?!”
“那你找我做什么?!”刘英媚也急了,声音顿时高了起来。
刘子业却萎靡了,像是要哭:“只有阿姑懂我。”
刘英媚心里想笑,可泪水不争气地一串串流了下来。
她顿时难以自制,涕泗交流,哭得狼狈,拿帕子掩着自己的脸,好半天才勉强能够说话:“妾不懂陛下的心思,妾是何迈的妻子,妾只想回家。陛下……我只想回家。”
家里夫妻同床异梦,可江乘县里,她好歹还是公主,还是尊贵、安全的、有人的尊严的。
刘子业过来抱住了她。
刘英媚的哭泣仿佛都一下子给他扼止了,她紧张得浑身打颤儿,却哭不出来了。
少年人的骨骼发育了,手指关节一节节都很分明,能够被感觉得到。他的肌肉也刚刚变得硬朗、有力,叫人心生畏惧。
可他又是暖的,是贴近的,是活生生的。
刘英媚的害怕、无助、绝望,突然之间找到了一个依靠——如梦泡影的依靠——可是一时间,她绝望地认为:只要有一个依靠,那也是好的。
她无力去想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如果会发生什么,她大概也无力反抗——他是皇帝,暴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