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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这么看着她,最后说:“算了,他到北魏,叛国罪坐实,这辈子都别想回来了,也算为我除去了心头大患。”
想了想又说:“不过黄河四镇要加大军力了,以防着他过于无耻,带着北魏的人来打自己的国。”他啧啧几声,玩味地看着刘英媚:“那时候,始作俑者就是国家的罪人了。”
刘英媚心不觉一跳,垂下眼睑,先输了阵势。
心里劝自己:这是被这位暴君逼的!
可是又忍不住害怕——当年元嘉年间,她父亲在位,拓跋焘胡马窥江,把一片大好河山打得千疮百孔,元嘉盛世不再,百姓流离失所,遍地饿殍,皇族内部也彻底离心,子杀父、弟杀兄,成了今日这般局面。
她心慌慌的,攥着自己的一把秀发,盯着地面上刘子业的乌舄。
乌舄好久后挪动了,声音从刘英媚头顶上传来:“我巡视完了,准备回台城吧。你的母亲、嫂嫂,也一起回去,建康城里大着呢,够所有的叛贼家属居住,呵呵!”
回程,刘英媚一直忐忑不安,但见刘子业眉目沉沉,也不敢问他。
想着被他囚禁到建康的母亲、儿子、嫂子和夫家诸人,她愁得无法入睡,不知道自己唐突的举动是不是会给他们带来灾祸。
她甚至希望刘子业不要那么冷漠的一言不发,哪怕是发一顿火,她也就知道了他的想法。
到了建康城外,一个细雨的夜里,刘子业钻在刘英媚的被窝里听着外头“沙沙”的风雨飘零、树木摇曳的声音时,突然没头没脑来了一句:“阿姑,我对你的好,大概是绝无仅有的了。”
刘英媚小心问:“陛下对妾不错,妾也明白。不过这个绝无仅有……又是什么意思呢?”
刘子业笑着说:“换其他人这么在我背后弄鬼,早就死了。”
刘英媚浑身冰冷,冷汗瞬间在背脊上渗出,一时间不知道该是求饶、撒娇,还是干脆和他撕破脸。
刘子业却是长叹一声:“阿姑以后别再这样了。我一路上都很难过,这个世界上最后一个我可以信赖、可以喜欢、可以亲密的人就是阿姑。”
刘英媚背上的冷汗一直没停。
但她不知怎么突然问道:“这么说,你还信我?”
刘子业孺慕地凝望着她,目光很复杂,但是他说:“我信阿姑。”
刘英媚微微地、媚媚然地一笑:“你自己都说了自己是满心的猜忌,你何必又说信我?陛下,这样哄我有意思么?”
刘子业顿时像个惶恐的孩子,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最后赌气道:“我没有哄你!我就是信你!”一把握住了刘英媚的手,像抓着救命稻草一样不肯撒开。
刘英媚想甩开他的手,但他执拗地握得很牢,执拗地盯着她的眼睛。
他还执拗地跟她讲威胁的话:“阿姑,你看,我如果不信任你,我就不会留着何曼倩不杀。”刘英媚没有再甩手,沉沉地看着他。
帐外梅雨,理应没有声音,但她耳边却仿佛有鬼哭。
阖上眼,她的丈夫何迈穿着新婚时的衣冠,颤巍巍抚着她的脸,吻着她的唇,然后红着眼骂她“荡.妇”。她在梦中哭喊,醒过来时枕头已经湿漉漉了。
刘子业双手枕头,瞪圆双眼望着帐顶,头也不回地问:“鬼也来找你了?”
刘英媚哽咽着,最后说:“我好冷。”
他的手摸索过来,触了触她冰凉的手指尖,而后自嘲道:“我的手也常年是冷的。”
那一触,却不知怎么,有点微微的温热,像是在濒死的人的怀里探到的最后一丝温热。
回到台城里,即便有人声,也感觉死气沉沉的。
宫里大大地做了一场法事,烟气袅袅仿佛仍然未曾散掉,香烛的气味缭绕在梁柱之间。
刘英媚又无法自主地被困在宫中,她只能尽力地贿赂宫中侍宦,希图他们给她一点消息。她流着泪把自己最喜欢的一只玉跳脱给了主衣寿寂之,悄悄说:“中使好歹有机会知道外头的风声,求帮我多关注外头家人的情况,特别是我阿母和我那五岁的儿子……这是支撑我活下去最后的希望了。”
寿寂之看了看手中的玉跳脱,说:“公主只管吩咐就是,奴还有不听的?您岂可这样?!”
刘英媚摇摇头:“你收下,我心里还安定些。”
寿寂之无声地叹了口气,收下了跳脱,说:“公主千万保重身子。奴虽低微,还是要僭越说一句,奴与公主是一心的。一切,总有办法!”
刘英媚哭得梨花带雨,深深一拜:“拜托了!”
寿寂之好像有什么话想说还不大敢说,亦是回礼一拜就离开了。
刘子业下朝回来,一个人关在处置政务的宫室里半日,才疲惫万分地到寝宫。
刘英媚担心儿子,所以对他一举一动非常关心而小心。即便心里恨他入骨,脸上依旧是陪着笑,只是不愿意看他,敷衍地问一句:“陛下忙完了?”,就低头做自己的绣活儿——她往常在女红上很是惰怠,但现在却觉得这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