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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
狐狸本心珠既毁,七窍玲珑心既失,她空有狐狸躯壳,却早已不是狐族中人了。
没了狐狸本心珠,自然也就没有了狐狸皮毛御寒。
阿阮得了七窍玲珑心,容光焕发,看在果子与她曾经的交情上,她赠果子一言:世上最无用的便是可笑的情爱。
果子知道,曾经的阿阮再也回不来了,她为情爱舍了太多,到头来却落得一场空,已耗尽了她的心神。
果子拒绝了阿阮好心送来的药,一碗入肚,俗世情爱皆可忘。
可她不想忘,他已轮回转世,若她再忘了,那他们真的不剩下什么了,她舍不得。
阿阮问她,不悔吗?
她不悔,从未悔过。
白雪覆了整座稜丘,寒风凛冽,果子不由得攥紧了阿阮给她披上的毛大氅。
下到稜丘最北山脚处,却见狐族长老守在人狐界碑处,长须上沾满雪粒,看来等候多时。
“长老。”
狐族长老手执千年木的拐杖,面露威严。
“狐狸本心珠已毁,你又将你的七窍玲珑心奉了出来,自此,你再也不是稜丘的一族之人了,从今以后,你生死与稜丘无关。”
闻声,果子眸中划过一丝惊愕,声音微颤:“长老。”
“凡世到底如何好,让你和阿阮都飞蛾扑火……”狐族长老哀叹一声,他终究是不忍,果子与她的母亲皆是稜丘中人,他身为长老,却未尽到职责。
狐族长老从怀中掏出一把长命锁:“物归原主。”
果子伸手接过,紧攥着长命锁。
长命锁原是深巷老匠精心铸就,巧手雕上“应”字,乃是果子父亲的姓氏。
果子的父亲应南山乃小有名气的举人,应府虽说不上是大富大贵,可也是书香门第世家,应南山本已定亲,却与果子的母亲禄娘互许终身。
应南山暗下了决心,定要明媒正娶禄娘过门,绝不让她受半分委屈,奈何世俗眼光棒打鸳鸯,生生拆散了应南山与禄娘。
禄娘怀有身孕,应南山决意为禄娘与他们未出生的孩子忤逆一次,留下一封书信毅然离开,却被捉了回来,关在屋内,任何人都不许见。
应南山相思成疾,病情日益加重。禄娘夜深偷入府见应南山,哪知却成最后一面,府内早有准备,布下了陷阱,就等禄娘自投罗网。
禄娘怀有身孕又不敌众人,被棒打火烧,差点丧命在应府。兴许是老天垂怜,狂风卷起沙尘,惹得众人纷纷一散,她才逃过这一劫,身子却在那时落下了病根,为日后殒命埋下了祸根。
禄娘无路可走,只得挺着肚子觍着脸回到稜丘,求狐族长老发慈悲,收留她与她肚子里的孩子,这是她爱人唯一的血脉,她定要护住才行。
哪怕族人对她指指点点,她也要苟活在世上。
应南山特意为自己的孩子打造了一把长命锁,全是他对自己孩子的祝福,无论是男是女,皆取名:应南枝。
04
原来,她叫应南枝。
步子微踉跄,她穿梭在人潮中,身无分文,连件大氅都丢在了稜丘。
众人见她衣衫褴褛,瘦弱病姿,都避而远之,好似她身染瘟疫。
阿阮给了好处,向地府的人打探到了居泽木投生的人家,辜府,乃是长屏城中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他是府中嫡子,名言桥。
她不知走了多久,走到整座城都点起了绢灯,她缩着身子,没了狐狸皮毛,她根本没法御寒。
徒步来到一扇朱漆大门前,匾额瞧着好生气派,两盏灯笼随风轻摇,雪花轻落在她的肩头。
卯时,长街冷清得似一座空城,薄雪轻覆,夜深出现的野猫轻踩上雪,留下脚印。
她抱膝瑟缩在檐柱旁,眉心紧拧,睡得极不安稳。
厚重漆门闷声一敞,一抹身影迎着寒风走近,盯着她好半晌。
她闻声抬眸,便瞧见来者一袭天青色长袍,一条雪白祥云宽边锦带束在腰间,一枚通透牙白美玉在朦胧月光下泛着剔透微芒。
他的模样熟悉到骨子里,她喉咙发干发涩,嘴唇微启,嗫嚅道:“公子……”
公子这般,果真是翩翩少年郎,哪像她?现下衣衫褴褛,身无长物,活像个乞丐。
任谁瞧见了,都恨不得离得远远的!
他蹙眉,听不真切,弯腰凑近:“你说什么?”
见她欲言又止,他知,她怕是冻僵了,现下也问不出什么,遂唤了自己贴身侍童来,命他去寻一件皮毛大氅和沏一杯热茶来。
等侍童来的空隙,他忍不住细细打量她,虽瞧着衣衫破烂,可这衣服质地倒也非寻常人家。
“你叫什么名字?”
她强撑住身子,驱赶睡意:“应南枝,我叫应南枝……”
侍童刚取来大氅便瞧见自家公子竟不顾自个儿身子,横抱一来路不明的姑娘入了屋,这要是传出去了,不仅有损公子的面,也坏了辜府的名声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