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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静默一瞬,只有茶香四溢。
齐书痕看着对面人,倏地叫:“梁老师。”
梁时遇微微颔首:“您说。”
“这一行,勤太难补拙了,”说到这儿,齐书痕淡淡笑了下,“没有天分,没有共情能力,没有细腻感知,没有丰沛情感,做不好这一行。”
“可是林洛希有。”
“她稚嫩,她未经打磨,可她同样,前途无量。”
梁时遇静静听着,忽然想起一件事来。
其实,京大研究生复试,不是他第一次见林洛希。
第一次,是在英国。
那时,梁时遇正在读博士,他的导师给本科生布置了一个作业,有关“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经济问题研究,学生做presentation那天,梁时遇也在,就坐在教室的最后排。
于是,也顺带着,听了他们的报告。
本科就能在国外top高校就读的学生,资质一般都不会太差。
当时,梁时遇看着讲台上的他们,觉得一个赛一个的意气风发。他们大多有殷实的家底,有良好的教育环境,有聪明的头脑,有与生俱来的自信。
面对这样一个课题,他们侃侃而谈,理论夯实,英文流利,条理清晰,完成符合学科规范。
但后来,他的导师问他,对谁的presentation印象最深刻。
梁时遇的答案是:那个没有忽视极端值的人。
这个人,说的就是林洛希。
经济学是一门需要将理论研究和实证研究相结合的学科,为了实证研究的可回归性和可分析性,一般都要对数据进行提前处理,其中有一项就是要剔除极端值。
因为极端值的存在,会极大地影响回归效果,不具有普遍意义。
众所周知,“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并非全部处在和平地带,有几个战乱国家,社会动荡,经济数据不乐观、甚至是缺失,完全不具有可回归性,代入经济模型,会极大地影响回归效果。
学生们自然也知道,于是便会在回归结果下,附上一句话:此结果剔除了极端值的影响。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其实,这么做也没错,完全符合学术范例。
但梁时遇却记得,那个叫林洛希的中国女生,在回归结果之后,将那些剔除掉的极端值单独列了出来,分析了这些国家的社会背景和经济发展水平,最后得出结论,说:
“Economic growth is a competition among peaceful nations.”
——经济增长是和平国家的竞赛。
梁时遇当时听到那句话,就感觉自己的心被人打了一下。
那是她身上最闪耀的部分。
——丰沛视野和人文情怀。
她能关注到别人忽略的层面,她没有把经济分析当成一个冰冷的工具。
她身上有着,不张扬却无声流淌的温柔风骨。
“我知道你是个好老师,不想让她做月亮与六便士的选择题,我今天可以告诉你,她不用做。”齐书痕的话,将梁时遇的思绪拉回现实,“她那几个剧本,都会逐渐投入拍摄,一个剧本,顶着她在投行干一年。但她不知道这个前提条件,依旧坚定地选择了这条路,这说明她是真热爱。”
“我跟她聊过,知道她的成长过程也并非一帆风顺,她也一度迷失在外界给她制造的枷锁之中。”
“外界给她砌了太多层墙,贴了太多层窗户纸,但她愣是凭借着极致的孤勇和纤细的触觉,从密不透风的城墙里,从层层叠叠的窗户纸里,嗅出了水汪汪的灵气,保全了——”
“让她受用一生的天分。”
齐书痕一字一句,说得清晰。
有感性,有理性,让梁时遇心服口服。
她在单枪匹马的成长过程中,保全了让她受用一生的天分。
梁时遇只能希望,她的天分,物有所值,不被辜负。
回程时,因为梁时遇有别的安排,所以两个人并未同行。
但林洛希还是把他送到了楼下。
梁时遇坐上车,将车身逐渐开出车位,经过林洛希所站的门口时,他还是没忍住,降下车窗,喊了声:“林洛希。”
林洛希闻声抬眸,望过来的一双眼,的确如齐书痕所说,蕴着水汪汪的灵气。
梁时遇看着她,一开口,将自己的祝福,也落得格外质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