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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禁不住抬了眼,嘴皮子包得不够快,又挤出气来。
左右更是笑出了声。
“要不,我给你涂满一半儿,你自己看看像不像太极图……”
孩子见大家笑得愈欢,猛将脸上的手甩下来,鼓了鼓两腮。
“好啦,好啦,阿姐不逗你啦……”二姐说着两手来回抹她腮帮子,将粉涂匀实了。“以后夏天不许乱跑了!再黑了,小心把你和小狗熊关一块……”
豆子知道那是唬小孩儿的,连哼两声,见阿姐低头向腰间,登时不笑了,泥鳅一般从人膝上逃走了。贺娄也不跟她纠结,回头唤去娟儿。
娟儿正看那笔下入迷,应了声,眼却不离纸。
“娟儿,”二姐就又叫了她一次,上半身也转了去,“快,把眉修了,好赶紧去习艺馆练功!”
几月前,杜娟儿被送了内教坊习艺,因为年纪稍大骨筋硬,被二姐盯得特别紧。
但她本人一点也不想习舞,她最想同二姐一起去校场;或者与其他姐妹一样跟舍人认字习文;再不济在宫中精熟厨艺、烹茶,做做女红。
二姐的态度十分坚决,不容丝毫商量,并且一条条地反驳回去:常走沙场,新伤旧伤、脸糙几许、受多少累,她自己心里最清楚;小娘子将笄之年才开蒙,即使头悬梁锥刺股,学到死也达不了‘棚顶’;厨子、绣娘什么的,宫中何时缺过。
上官听见两人吵架,本想帮孩子说几句,但细一思,还是同意了二娘的处理。她就是“棚顶”,岂不知这一路所受的千锤百炼,自己也不想娟儿遭自己受过的罪。
娟儿不甘,又无力抵抗,只能携了困惑被推着走,这会儿见二姐鹰视自己,无奈地移了过去。
“基本功得夯实了,知道吗?别人压三刻钟,你就半个时辰;她们回去练几遍,你都得加倍,知道吗?下腰,尤其下腰,一定得练!知道吗?刚能弯下去,不练几天就回去了……”阿姐边去眉间的杂毛边道。
娟儿不觉痛,可被一个个‘知道’搞得好烦,又怕二姐亲自要送,就胡乱应承说该出门了。
“慢走,小心点!别……”贺娄话未完,人就没影儿了。“受伤”二字,也只能留给自己。
内舍人瞥见那人举着镊子,定定望着门口,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咳”柏儿在旁轻嗽,她忙提笔向纸面接上文。
将镊尖的毛发清干净,二姐来回盘看了几转,嫣然向孩子一笑:“豆子,你来!”
“啊?又来……”
“给你画个时兴的眉!”
“不要,”豆儿帮蘋儿姐姐理线正安,“我这样挺好!”
“好什么好,一点也不好看!”瞧那小嘴撅起来,她稍微妥协,“好好,不画,就把通眉的几根连毛拔了……”
“不拔不行吗?也许哪天流行我这种呢!”小孩指着自己眉心笑。
“你做梦吧你!听过远山、却月、三峰……”那边掰数着,“还有分梢、最新的拂云,就没听过连心的!”
上官想说曹阿瞒有此好,还美名曰“仙娥妆”,但见宫人多欢笑,跟着笑笑摇头作罢。
“去吧。”
小豆儿被身旁催促,只好叹气向二姐那挪,但嘴里还是不服:“没准呢,没哪天呢……流行还不都是人弄的……我长大了就推广这个!”
“等你长大再说吧!”二姐一拉,那孩子一滑直接入了怀。
弄完眉心,贺娄还觉得不过瘾,拨弄那大团垂下的黑发,逗道:“再换个发型怎么样?”
“你不疼我……”小孩哭丧了脸。
“怎么不疼?”
“你,你蹂|躏我!”新学的一个词儿,被她赶紧用上了。阿姐立地揉捏胖脸蛋儿,“瞎说,还蹂|躏……好吃的不都给你了!”
“才不是!你是怕娟儿长胖!”
小孩儿一激动,口水没门牙挡着飞了出来。二姐嫌弃擦着:“那下次我都给旁个……”
“别呀,别呀!我就这么点福利……”
“那就听话!乖乖坐着啊,我去拿长钗。”
豆子抹抹口鼻,老实坐着等着。
总拿她练手是有原因的,别看她年纪小,却发量惊人,发丝又粗又黑。二姐给娟儿吃了不少黑豆、枸杞、红枣,也没赶上这孩子的辫子。所以到今天,小豆儿虽不用像成年女子一样高绾发髻,但大人的发式已尝试了不少,尤其是双环、飞仙这类复杂的发式。
再回来,二姐不仅拿了簪钗,还捧了一些砸开的核桃。
“吃吧,长长脑,省得瞎用词儿!”
小孩眼里都是吃食,忙向蘋儿姐要了针,低头仔细挑着吃着。
一会儿,女童头顶支起巨大的望仙髻。前后瞧过,二姐对自己的作品很是满意,笑:“真好呀!真像个仙女!”
听见夸,那孩子仰脸咧了嘴。
“你说你这头发怎么长的?娟儿吃多少核桃坚果,怎么就生不出来呢……”
“天生的,天生的!”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