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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老板放心,咱们是绝对不会让那些奸商得逞的!”
“这监督也不是白辛苦诸位的,只要能抓住别的米商派来的人,他们买下的米,交回米行,告发之人便可半价买下。”
利益总是驱使人行动的最佳力量,百姓一生庸碌,为糊口费尽心机,能用一样的价钱买两斗米,对他们来说便是天大的好处,何况还有别的米商高出数倍十倍的米价压着。于是,余杭城中的百姓都与冷氏米粮行合作,一连几天都揪出十几个其他米行的奸细,冷氏米粮行也如许诺的那般,将追回的米粮半价卖给揭发之人。
如此持续了七八天,便再也没有别的粮行派人来了。
“少爷,咱们怎么办?”郑家米行里,管事为难地问道。
“我爹的飞鸽传书到了吗?”
恰在此时,伙计将信件送了上来。“少爷,老爷的信。”
郑公子看了一眼手中的信,冷笑道:“我爹已经探听清楚消息,冷氏的大米最多不超过二百万石,哼,还想跟我郑家作对?我倒要看看,谁耗得过谁!告诉余杭城里的郑家米行,从现在开始,关门闭户,不再卖米!”
“少爷,这些日子以来已经没有百姓来跟咱们卖米了,那些达官贵人……”管事迟疑。
郑公子也略迟疑,最后退了一步:“派人秘密将米粮送到各个官绅府上,务必小心行事。”
“那这米价……”管事又问道。
“还按照原来的收!”郑公子眼中闪过狠厉之色,“总之,先用这个冬天,将冷氏米行拖垮再说。周家想跟郑家作对?哼!蚍蜉撼大树,可笑不自量!”
一声令下,郑家所有米行铺子都关了门。随即,更多的百姓只能选择去冷氏米粮行买米,冷氏米粮行的仓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空了下去。
传言也在百姓中间悄悄地蔓延了。
“冷老板真厉害,他就开了几天的铺子,郑家米行在余杭就做不下去了。”
“你想得太简单了,郑家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关门呢?别的不说,郑家收了江南上千万石米粮呢,若是真的关门了,难道这上千万石的米就烂在仓库里么?郑家米行关门,不过是想大家都慌了,哄抢冷氏的米,让冷氏一家米行供应整个余杭城的百姓。等冷氏的存粮卖完了,他们就能抬起更高的米价,到时候……就算是周家也没办法。”
闻者不禁下了一身冷汗,“郑家好毒的心肠!难得有家卖良心价大米的,他们竟然要把冷氏逼上绝路!”
“生意场上就是这样,谁本事大,谁就能活。”说话的人叹了口气,“就是不知道,冷氏的米被卖完之后,咱们这些穷苦百姓怎么办。一百文一斗的米我是买不起的,卖儿卖女也买不起。”
“那……那若是真的到了冷氏的大米卖光的时候,咱们该怎么办?”周围的人惶惶不安,“难道要饿死么?”
“其实还有一个办法。”那人又道,“咱们相互监督,让每家少买点米,只要能撑到开春,郑家三个月没有生意,自己肯定撑不下去。那些达官贵人可不吃陈米,明年夏天新米一出,就算江南再欠收,冷氏也有新米上来了,咱们还是有米吃。至于郑家……哼!他们既然想断了咱们老百姓的活路,咱们也能跟冷氏一起,断了他们的生路!那上千万石的米就等着烂在仓库里吧!”
“对!”周围的人叫嚷起来,“就让郑家尝尝咱们的厉害!老百姓怎么了?蚂蚁多了能啃大象呢!”
从这一天起,到冷氏米粮行买米的百姓更多了,但每个百姓都默契地只买足够口粮就行了,多了不买。如此,冷氏米粮行支撑了一个多月,竟是以一己之力,将余杭百姓都养了起来。
如此一来,郑家米行不禁慌了起来,好在郑家除了余杭的米行之外,其他州县也有米行。他们正想在其他州县提高米价,然而不知怎么回事,一夜之间,江南各个州府里都出现了冷氏米行,而且每一家冷氏米粮行都与余杭一样,米价实惠。百姓们早听说了余杭的米价低廉,本来想涌入余杭购买的,没想到自家门前也有了平价大米,自然乐得抛弃郑家。郑家在江南的米铺只能在偏僻之地才能卖出,而这时间富豪官绅到底是少数,只有平头百姓才是买米的主体。
一夜之间,形势逆转,郑家上下陷入了举棋不定状态,渐渐形成了两派人。一派觉得应该与周家修好,将手上囤着的上千万石米平价售出,如此可以挽回一点损失。而另一派则认为,周家不足为惧,冷氏支撑不了整个江南的米粮供需。
“春稻要七月才能收,这会儿还没到正月,难道冷氏还能变出米来,支撑到七月?”最终还是郑老爷子一锤定音,“郑家丢不起这个脸,绝不认输!”
另一边,周聘婷与楼如逸也清楚,这已经不仅仅是一个季度的米粮交战,而是周家和郑家在争夺米粮市场的主导权。
“冷先生那边怎么说?”周聘婷问道:“他还能支撑多久?”
“冷先生说,如今存粮最多只能支撑到四月,五六七这三个月,不知如何是好。”大总管周义眉头也皱了起来,“小姐,冷先生也着急了,但他要我跟小姐传个话,说是他不愿认输。”
“不愿认输就好。”周聘婷转头问道,“船队之事如何?”
楼如逸估计着时间:“现在的话,蜀中的米也差不多到了。”